“大师,何解”梁淑甯心中不免震动,掐着手心面上强作精神问道。她前世活不过双十年华,魂魄困于禁庭不知几载,如今再世为人又是十几年光景,可照他所言的百年,岂不是说这恶缘还并未到头

    那僧人只笑着微微摇头,不答。

    那目光仿佛超脱五界轮回之外,梁淑甯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身上前世今生都逃不脱面前这双眼睛,她不甘心,攥拳复问,“宿命可逃乎”她询的不仅是自己今后的命运,更关乎祖母、外祖一脉荣辱兴亡。

    僧人敛回目光,抬手引道,“施主请看。”此时在她面前的仍是梦中的莲池,此时隆冬季节碧水之上满目凋敝,枯梗断茎垂荷折,池中却有一处古怪。

    不错,一枝枯叶旁竟新立了一只莲苞,在一派萧疏凄然中显得尤为生机跃动。梁淑甯心中不免浮惑,这莲花受不得冬寒,于采光也甚为苛责,到来年夏季才得再绽芝华,而这一株如何能悖于轮回

    她投回疑惑的目光,那僧人看了只了然一笑,又道,“施主细看。”

    无奈,梁淑甯浅蹙眉头再次移回视线,这回她留意到,唯独那株新荷上笼了一道日光,她迎着那道光源溯寻而去,缘见竟是由寺庙角椽处一片琉璃瓦折射而来,恰巧投在了那株新荷之上。

    教梁淑甯不得不由心感慨,其间自然机妙,却听僧人在旁开口缓缓判道,“琉璃尚无心,藕花却生意。”

    梁淑甯出了后园,心里却一直琢磨着方才那句话,意思是琉璃投射日光而来尚且是无心之举,可那株新荷却死死抓住了这丝企望,硬是逃过了秋收冬藏之宿命吗

    她生命中的那片琉璃瓦又会是谁呢梁淑甯参不透,可她却知道,若不是那新荷一身孤勇与严寒顽抗,任是千万片琉璃怕也救不回它一丝生气罢。此生为了祖母与外祖,她倒不惧一试。

    而她不知道的是,前脚刚出了园子,那辆王青盖车之上,车幔微掀,婢女便低头向车上之人禀告了方才园内有人受了虚静点拨的际遇。

    那女子听了,口中喃喃问道,“梁府的姑娘,是京中哪一处梁府”

    “回主子,京都梁副指挥使家大姑娘。”

    杨念颔首,却见那弯眉轻轻蹙了起来。

    另一边,梁植教梁淑仪来寻人,她瞧见梁淑甯于远处缓步而来,面上似有心事。这心里就忍不住光火,方才她与京城小姐们一处求三生书,那些个井底蛙捧高踩低看不上她庶出的背景就罢了,竟还向她打听,她的嫡姐可就是那个传闻中“收也凭天、荒也凭天”的梁淑甯

    梁淑仪从小到大来,从未这样挫败过,尤其还是输给向来不如自己的大姐姐,心头的这口闷气教她如何咽得下

    “大姐姐哪里去了,教我一番好找。”梁淑仪阴阳怪调地,看着她就满眼得不舒服。

    “后园子里闲逛罢了。”梁淑甯随口应她。

    “园子里有什么可逛的,只怕是和什么人约好的吧。”没两句话,就往旁人身上引,尤其是那个覃家小公子,嫌疑最大,方才两人在轿上的对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好不害臊。

    梁淑甯乜了她一眼,不搭理绕过身前欲走,梁淑仪却受不得这种无视,伸了手臂拦了她去路,瞧见梁淑甯月匈前挂着的素银项圈中间镶了一块蓝飘花并蒂莲翡翠牌,冰清透亮,价值不菲。

    梁淑仪指着那玉牌揶揄道,“这想必就是覃家公子送的寻思府里也没短着姐姐穿戴,这么明晃晃带在身上,姐姐不怕遭人戳脊梁骨,却也该为父亲和我思虑些。”

    这玉牌项圈是梁淑甯生母冯若景生前的旧物,临终前母亲亲手为她戴上,梁淑甯珍惜平素里舍不得拿出来,今日来净业寺祭亡母灵位才特意戴上。被这二妹血口喷人,梁淑甯心中隐约不悦,蹙眉道,“东西是母亲留下的,佛家清净地,莫要这厢污言秽语,平白教人笑话。”

    梁淑仪想自己何时被闷葫芦这样呲达过,不怒反笑,“未曾见姐姐戴出来过,难免误会,不知姐姐舍不舍得教我好生细看一番,下次才不致错认呢。”话说完,便伸手想去摘了玉牌来看。

    梁淑甯自是不依她,二人手忙之间,只听梁淑仪轻声尖叫,那玉牌磕在了地上,怕是要敲碎一角,随即抬头不怀好意地瞧了梁淑甯一眼,故作姿态开口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大姐姐你方才硬阻着我的手,不然也不会手上打滑,无故跌了这样儿好东西。”

    她看梁淑甯脸色渐渐发白,心里头就愈发解气,父亲曾教过她,生来碌碌之人纵使有再好的东西,总也是守不住的,这世间好物皆应归附于材优干济。只是梁淑仪脸上得色还未停留太久,便没了。

    “梁淑甯,你疯了”没想到这闷葫芦使得这样大的手劲,梁淑仪这会儿只觉得手快要被她掐断了,“快松开,我这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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