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淑甯回院儿里的时候,倪若送来的雪蛤已和着百合、冰糖、木瓜肉细细煎好,呈了上来金澄澄的,教人看了很有食欲,又听得认秋在一旁感叹,“这倪小姐真是有心的,送了好些个补品来。”

    梁淑甯点点头,前世她不大出门也不爱交际,倪若是为数不多的闺中密友,却从来对她都是不藏私的,后来入宫为嫔,往来得渐少些,却也是每每不忘与她通些书信。

    入宫陨命那日虽是受她所邀,可梁淑甯打死也不信,倪若会害她性命,没有道理。更何况这样大张旗鼓地把她邀进宫中,不明摆着将她的死往身上揽么她又倏尔想起前日那个噩梦来,若那真的是倪若最后的结局,这背后究竟是谁经她的手害死自己,之后又这样残忍处置了倪若呢梁淑甯总觉得这背后藏着一双隐秘的大手,无形地操控各人的命运。

    现如今只要想起这些,头就开始隐隐作痛,梁淑甯索性放在一边不再去想,专心喝着手中的汤,一碗下去,只剩满心暖融融甜滋滋的。

    第二日,父亲竟差人来唤她,去书房叙话。以她对梁植一贯的了解,梁淑甯知道这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

    梁淑甯从前世就不敢亲近父亲,更何况这梁植满心满眼都是权势地位,也不甚关心她这个闷葫芦。想想父亲主动请她到书房来,居然还是头一回。上次来这儿的情境梁淑甯还记得,是前世她鼓足勇气开口,向父亲坦白心迹想要嫁与周双白为妻。

    迫使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前尘往事,梁淑甯出神地盯着脚尖,听父亲唤她才缓缓抬起眼帘。

    果不其然地,“听说,甯儿与覃家小公子熟识”梁植声音和缓地问道。

    甯儿,呵,这称呼听着颇为陌生。

    梁淑甯面上表现得乖巧,垂着头一五一十地,“算不得熟识,家学里遇到能说上两句罢了。”眼底却是一片冷淡,想这覃啸阳的父亲覃彦进如今仕途正得意,自然是京中炙手可热的红人,更不要说覃啸阳家共五个兄弟皆为大将之才。太子与幽王夺嫡之争初现端倪,谁可得覃府拥护,必将如虎傅翼。她的这位父亲又怎么会错过这个与覃府攀上关系的机会呢

    只可惜,梁植概是打错了算盘,前世覃彦进到最后乃太子忠实拥趸,为太子袭位立下汗马功劳,与梁植自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且以梁植在官场上的风评,恐怕覃节度使是断然不会与他走近的,将覃啸阳送到梁府读家学,也不过是看在了枞阳吕鼐先生的名气上。

    梁植捋了捋胡须,眼中渐渐浮现笑意,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打量着眼前的大女儿,似乎长成不少,容色鲜妍姝丽也不算一无所长,愈看竟是愈发顺眼了,性子木讷些又有什么关系,若是能得覃小公子青眼,便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买卖,梁植试探道,“覃小公子一片心意,甯儿也该懂得报李投桃的道理,莫要灰了年少情谊。”

    听了这样的话,梁淑甯心头还是忍不住滑过一丝刺痛,这样钻营的父亲又一次令她失望了。不论是二妹还是她,说白了都不过他手中操控的棋子罢了,可梁植为官为人见风使舵、摇摆不定,无论他今后站在了哪一边,最后想必都是难善其终的。可因为他一人的趋炎附势害得全家人为之陪葬,凭什么

    梁淑甯仍是低着头静默着,她对这个父亲已经彻底心死了。

    梁植自然不知道她内心的千回百转,见她又是那副默不做声的怔愣模样,有些不满却还是忍下,和颜悦色地耐心劝导道,“甯儿若是闲着无事,也该多到外头逛逛,总闷在府里,身子怎么能好”顿了顿又道,“家学的课已误了数日,病去了就不该再耽搁下去。”学术有成自是不指望她的,至少能在覃小公子面前多露露脸,姑娘该说亲的年纪眼见着说到便到了。

    梁淑甯点了点,神色淡淡地顺从道,“谨遵父亲教诲。”

    从书房出来,寒风刀子似的割脸她却不觉得疼,这会儿心里酸涩得厉害,纵使她能逃离了梁府,可就该眼睁睁看着祖母他们白白为梁植的野心埋葬吗

    而她又能用什么办法来阻止这一切发生此时,脑海中却猛然浮现出那张脸来,惟有他,能挽救梁府众人,其实她一直都懂,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可是,她又何德何能求得他来庇佑梁家呢

    好在,这些天梁植对她满意得很,梁淑仪也不知在父亲那碰了什么壁,告状无门,倒像是学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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