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好不容易家学休课一日,梁淑甯只觉得不用上学堂的日子简直快活似神仙。尽管今日不能睡到日晒三竿,因为上次同祖母约定好了,是要去给她抄佛经的。

    冯嬷嬷今日出门采买,就由认秋服侍着梁淑甯起身梳妆,近日这天气渐冷起来,屋里烧起地龙,这帐子里焚着鹅梨香,袅袅的香烟伴着初冬的日头,衬得屋内一团祥和。

    梁淑甯今日着水碧色立领袄裙,外头罩一件果青方领半袖对襟比甲,飞鹿踏云水纹,领边一圈儿白色风毛,将那雪藕一般的小脸显得更嫩。冬日天气燥起来,拿益母草灰面汤仔细净过脸,面脂总少不了的敷上一些,认秋揭开那面脂的盖子,稍稍挑了半指摊在手心调匀,经了手心的温度那股子梨子香气便渐渐氤氲出来,认秋仔细地将那面脂膏子涂在大姑娘脸上,刚一触上,忍不住地打趣儿“咱姐儿生得真仿若雪缎一般,不知日后会是哪家的郎君,有这样天大的福气。”

    梁淑甯伸手点了点认秋的鼻尖,嗔道,“小孩子家家,尽浑说些有的没的,再不快些,祖母要等急了。”

    认秋只吐吐舌头,总觉得大姑娘自从落水后,说起话来愈发稳健,语气像个大人似的,不过这样的大姑娘倒是比从前放得开手脚了,认秋心里替大姑娘高兴。

    因是去老太太院里,难免要装点鲜亮些,认秋便取了秋天从苏州老家送来的花露胭脂,轻轻细细地点在梁淑甯的面颊和唇瓣之上,姑娘的面皮白亮压根儿用不上敷粉,只这样简单装点两下,便朝霞映雪一般粉光莹澈。认秋人小,手上梳头的功夫远赶不上冯嬷嬷,给梁淑甯大略梳出两条垂挂髻,在其上缀了一双香腮雪濂珠对簪,正构思着怎样配耳铛,突然想起前二年外祖奶奶送的那对濂珠耳坠,紧忙撂开手去问屋外头侍候的晴玉,“晴玉,你可见着姑娘那对粉白皮光濂珠耳坠了那年姑娘入了荷便是交了你收着的。”因认秋与那晴玉向来是不对付,所以语气也不见得好。

    那晴玉听了,眼皮子一跳,脾气这又发作起来,阴阳怪气地回嘴,“怎地就是我收着的了知道姑娘素来重用你,屋头的珍稀物件儿何时容得上我经手了这前二年的东西怕不是早被那耗子叼去了,不知道的反倒在这贼喊捉贼起来”

    梁淑甯在屋里头侧耳听着,想起那件耳铛确是外祖母前些年上元节作彩头赏了她的,只不过那时她沉浸在丧母之痛对其他并不上心,那耳铛前世也就是这样不明不白地失了,若不是今日认秋提起来,她可能真是要忘了。

    不一会儿,认秋气得从屋外头回来,毕竟是孩子,心里沉不住气,瘪着嘴气鼓鼓地,“分明就是她,仗着自己是家生的,就这样颠倒黑白起来。”

    梁淑甯忍不住皱了皱眉心,前二年的东西现在也确实无从下手究查,况且这个晴玉还并非是个普通的家生子,她母亲罗嬷嬷如今正在外给梁府管庄子,从前曾做过梁植的奶娘,在梁植眼里是很受些重视的。原先晴玉被安置在徐小娘身前伺候,可她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在梁植面前露脸,徐小娘自然容不得她,便把这么个硬骨头踢来了凝霜阁。这晴玉还真不是个能任她处置的主儿,想到这儿梁淑甯就头疼起来,只能先忍耐着,等日后寻了机会再将她撵出凝霜阁。

    眼下,梁淑甯抚了抚认秋的手,劝慰着,“如今拜见祖母紧要,东西不见了待回来必得关起门来找,总归不会插了翅膀飞了的。”

    认秋心里是有些惊讶的,自家大姑娘向来不管事,不然也不会惯得晴玉这蹄子这样得无法无天,今日听她难得开口将话搁在这儿,可见大姑娘心里是分得清是非黑白的,心里不免有些动容,道,“是,姑娘是凝霜阁的主子,概都听姑娘的。”

    披起风帽,两人携着墨匣子行至慈安堂时,胡嬷嬷还只当是自己听错了底下丫鬟的通传,原先这大姑娘因着身子不适来请安的次数本就不多,每次来了吧,又拖三阻四姗姗来迟,有几次惹得老太太面上都有些不快,没想到这会子竟还提早来了半刻,此时老太太恰好完了晨经,在屋里头吃茶呢。

    梁淑甯只简单问候祖母,便撩了袖沿伏在小几上,认认真真地给祖母临佛经。

    老太太就这么一边吃茶,一边瞧着自家的孙女儿粉堆玉砌似的一个妙人儿,素手执笔轻点慢捻地临字儿,朝胡嬷嬷递了个眼色过去,那胡嬷嬷立时反应过来。

    不一会儿,端了几碟子茶点上来,笑眯眯地轻声冲着梁淑甯,“大姑娘,歇歇眼,正好也用些点心垫垫肚子。”

    梁淑甯看了眼祖母,欣然应下,这果碟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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