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年摸上自己的脸,指尖黏黏腻腻,她呆呆的抬头,对上男人深沉的桃花眼,里头不是一贯的温润,而是翻涌着怒火或是其他。
她低头将无名指放在嘴里尝了尝,猛然被人攥住肩膀,身子失重后,她便被男人抛到床上。
白雪皑皑红梅痩,芳草凄凄鹦鹉洲。间关莺语花底滑,幽怨泉流冰下难。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春风一度魂销散,是为春风散,散了之后,理智也开始归拢。
秦江春缓慢退出,锦被上的鲜红提醒他方才都做了些什么,他狼狈地错开眼,沉默起身将地下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穿回到身上。
苏九年面上的潮红消退干净,将手臂挪了挪,露出后背盘踞地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已经早就已经结了痂,伤痂有些还没有掉落,更显狰狞恐怖。
她颤着声音叫住男人,“三爷。”
秦江春回头看了她一眼,烛火下目光越发深沉,缓声说“我出去坐坐,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苏九年知道他是恼了她,虽然也是她自作自受,可还是忍不住难过。杏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她声音嘶哑,“你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
男人顿了顿步子,可终究没有再回头,生冷地说“不必想多。”
然后便只接迈出步子走出去。
“啪嗒”,眼泪直接砸落下来,悲伤聚拢过来,沉重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苏九年慢慢将自己身子蜷缩起来,张嘴大口喘着气,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没有去后悔谈过的资格。可一颗心还是被无形的大手扯得七零八散,压抑许久之后,她终于忍不住,趴在床上呜咽,如小兽般独自舔舐着伤口。
哭到后来,她的意识都变得模糊,脑袋昏昏沉沉,最后趴在床上昏睡过去。
秦江春在书房里坐了许久,他的确是恼火苏九年的算计,这种来自身边人的背叛只需要一点,就能将过往堆砌的所有信任都摧毁。
可恼火之后心上更是复杂,并且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些愧疚。他将自己看成是她的长辈,她还是青涩的年纪,连身子都还未长开,能被允许犯错,可他不能。他比小姑娘整整大了十岁,知道分寸和轻重,可还是因为一时的迷乱,做下如此荒唐之事。
他现在有些不大知道,该怎么处理苏九年的问题。若是将她带回淮阳侯府,日后便会有更多的麻烦,可是自己犯下的糊涂,他做不出将她弃之不理的事情来。世道对于女子过于苛刻,他算是毁了她大半的人生,倒不如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到底是能保她此生无虞。
思来想去大半日,他还是做出了决定,可心里多多少少是恼着的,气她用了这么不入流的手段的同时,又何尝是不在气自己。
他一直在书房坐到了天明,然后去厨房预备让婆子熬些补血补气的汤送过来,不小心看见放在桌子上的另一个酒壶,眉头一跳,便伸手拿过酒壶仔细端详。
酒壶中残留着桂花酒,浓郁的香气倒是让他一下子就闻出来,可是香气当中,掺着一丝其他的气味,很淡,若是不仔细都闻不出来。
他猛然想到一种可能,心逐渐下沉,冷着脸问旁边站着的婆子,“这是怎么回事”
婆子也没想到会被抓个正行,见他面色不善,越发慌乱起来,磕磕绊绊地说“九年姑娘准备好酒,被奴才不小心不小心打翻。”
秦江春死死地抓住酒壶,声音又冷了八度,“那送过去的酒是怎么回事”
“奴才奴才见还有酒,自己装了一壶送过去。”
秦江春的面色已经变得铁青,浑身散发着一种低气压,声音变得沙哑,藏着些许狼狈,“没事了,你煮一点补血的汤,等会送给九年。”
“好。”婆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歪了歪脖子,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心里还在想,难不成王公侯爵都是这样的。
秦江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某些事情被扯下那层遮羞布赤条条地暴露出来,让他无比难堪。他在门外徘徊许久,最后还是推门进去。
天才明,屋子里仍旧有几分暗沉。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秦江春走到床边,看见小姑娘蜷缩着身子,窝在锦被之下,显得越发楚楚可怜起来。
他眉眼沉沉,完全看不清在想些什么,最后坐在床边,伸手将小姑娘汗湿的头发撩开。她实在太小了,还没有及笄的年纪,睡在那里之后小小的一团,像是只小奶猫。她五官生得倒是好,可仍旧还是青涩的,鼻尖动了动,她像是察觉到什么,往他的手边蹭了蹭。
秦江春一时没有的反应过来,触手便是细腻的触感。
小姑娘睁开眼,仍旧是迷迷瞪瞪的样子,他自觉不妥当,刚要缩回时,小姑娘的手就跟上来,牢牢攥住他的手。
她倔强地不肯松开,声音软塌塌的,又委屈又依恋,“三爷。”
“嗯。”秦江春到底是没有抽出手。
“三爷。”
“嗯。”
小姑娘像是陷入了一种魔咒一般,不停地叫着他,却始终不说另外的话。秦江春也不觉厌烦,就这样简单应着,静静等小姑娘睡着。
听着动静声小了不少,他便想要将手抽开,然后别攥得更紧了。
他听见小姑娘的哭声,还带着颤音,像是处于极端的恐惧当中,“别,三爷,别丢下我。”
冰凉的眼泪落在手背上,秦江春的心顿时软成一团,最后还是留下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允诺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