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阙不在这里,你再找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听到蕊姬这话,悬英眼底寒光肆起。
她放下双手,抬头,摘下了斗篷。
“在吴关城,是你给他下的毒”
见悬英终于卸下了伪装,严肃且带着恨意的看着自己,蕊姬摸了摸马匹,无畏的点点头。
“是,我被献给檀阙,做他的姬妾,在朔北忍气吞声的熬了这么多年,等待的就是这么一天。”
蕊姬转头迎上悬英的目光,一双灵动的眸子中是不言而喻的恨意。
“檀阙杀我族人,灭我王朝,我不该恨他,不该杀他吗”
听着蕊姬的话语,悬英慢慢眯起双眼。
那一日她听到了蕊姬对戚律的称呼。
蕊姬叫他,舅舅。
那一刻,悬英心底所有的困惑和不解,便全都迎刃而解了。
戚律、蕊姬、檀羲。
他们是连在一起的。
蕊姬朝她伸出手,道“江悬英,我是西曌皇室唯一留下的血脉,呵,也就是他们口中早已死了的西曌公主,嫦蕊。”
悬英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一动不动。
果然是她。
“当初你们到西曌时,都以为树林里射杀檀阙的那些人是戎敌人吧。”蕊姬笑着摇摇头,“那是我安排的,受命于你们当今的皇上,檀羲。”
悬英细细回想着那日的事情。
当初白振国将刺杀檀阙之事推到她和南燕的头上,幸而有檀阙和祁元朔的帮衬,才找到蛛丝马迹将矛头转向戎敌。
如今看来,无论是当时的檀阙,还是自己,甚至是那白振国,都被绕进了他们的陷阱之中。
他们都被那些箭的材质,还有刺客的装扮转移的视线。
疏忽了,就算那戎敌人再英勇无畏,又怎么能轻易的跨过西曌的地界,又埋伏在他们西曌的树林里呢
蕊姬和戚律所布下的圈套,是要挑起朔北和戎敌的矛盾。
为之后他们伪装成戎敌人入侵,铺好了路
“所以,那些箭只是恐吓,难怪在那些箭羽下,檀阙只是受了轻伤,而即便戚律躺在地上,也是毫发未损。”悬英冷笑了一声,“你们谋算得还真是长远。”
却见蕊姬不屑一笑,朝她摇头。
“你若是只发现了这些,那可就是太小瞧我了。”
悬英微蹙起眉头,紧紧的盯着蕊姬的一举一动。
蕊姬轻微扬起下颚,迎上了她的考量。
“还记得岁夕宴吗”
岁夕宴
悬英心底回忆着,那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望江阁外的那处破裂的冰面,冯念念成了替罪的羔羊,江悬英你向来聪慧,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或许你之后怀疑过是白槿,或者是白振国。”
听着蕊姬的话,凝视着她面上的寡情。
悬英微颤着开口道“是你。”
那日,知道自己会去望江阁的,除了孙氏、白槿、冯念念、白振国,其实还有一人。
就是蕊姬。
而且也是蕊姬特意提醒自己,她看到了白槿和冯念念在一处,要自己小心提防。
自己居然从来不曾怀疑过她。
重活了一次,她居然还如此的犯蠢,悬英看着面前有恃无恐的蕊姬,恨不得两巴掌打醒自己。
“蕊姬,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与白槿相比你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江悬英,莫要觉得你看透了我。”蕊姬冷嗤着,继续说着,“我和白槿不同,白槿心心念念要害的人是你,但你和我无冤无仇,我嫦蕊好歹也是王族正统血脉,从不做滥杀无辜之事。”
听着蕊姬的言辞凿凿,悬英只觉得从她口中说出的半句话,都不能再相信了。
“岁夕宴破裂的冰面,原本就不是为你准备的。”蕊姬眸露寒光,紧紧的拉扯着缰绳,“那原本是我和宸王为檀阙准备的往生之路,只是未曾想走进去的是你,而不是他。”
蕊姬一想起那日的事情,心底还是万分的不甘心。
她和宸王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引檀阙去望江阁,引他坠入冰底,死无全尸。
可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被白槿和冯念念那两个争宠的蠢女人被破坏了。
所以宸王话语提醒,让檀阙去望江阁找江悬英。
而自己则顺水推舟的佯装成好人,提醒江悬英小心提防。
她和宸王便可以顺利的摆脱了所有的嫌疑。
“江悬英,我说过,你是好人,是和我同病相怜的人,你最应该明白我,懂我的。”
“所以,你是希望我感谢你对我的不杀之恩忘记你之前在我身边的那幅虚假的样子,继续和你做好姐妹”
“不必。”蕊姬决然拒绝了她,“如今再继续说做好姐妹,你不会觉得太虚假了吗”
悬英扬起下巴,不屈服的一挑眉角。
“呵,正合我意。”悬英重新戴上斗篷,瞪了她一眼,便转身往深巷处走去。
“江悬英,念着你曾经真心待我好的份上,我不会戳穿你的装疯扮傻,但西曌这里由不得你胡闹,既然檀羲将你送给了我舅舅,我还是奉劝你安分守己好好待在他的身边为好。”
悬英停住了脚步,侧脸,斜眸扫向他。
“该安分守己的是你舅舅戚律才对。我是檀阙的人,倘若戚律不犯我,我便不会为难他,但若是他再孟浪不规矩就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有个断了命根子的舅舅了。”
听着江悬英绝情的威胁,蕊姬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心里舒坦得很。
戚律就是醉死在女人堆里的一滩烂泥,若不是舅舅他风流孟浪,西曌怎会败在他的手上。
蕊姬巴不得江悬英好好收拾收拾他。
蕊姬转身骑上马背,俯视着悬英良久,道“檀阙不在这里,别白费功夫了。”
这是今晚蕊姬第二次和自己说这句话了。
悬英猛地转过身子,眼神锐利不容拒绝的看着她。
“告诉我,檀阙他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