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烨在床前站了很久。
    温池也紧张地趴了很久,他一直在等待时烨识趣地走开。
    可惜时烨并不打算如他的愿。
    就在下一刻,温池忽然感觉床榻边沿往下一沉,紧接着一只手伸来抓住了他的手臂,时烨没给他挣扎的机会,直接将他扯进怀里。
    温池惊疑地瞪大眼睛,他看见时烨抬起下巴,将另只手里端着的药饮下一大口,随即低头贴上他的唇。
    时烨的唇很凉,仿佛带着一层微弱的寒意,他启唇,苦涩的药汁立即从上而下地缓缓过渡到温池口中。
    那股又苦又涩的味道瞬间在温池的口腔中弥漫开来,温池甚至顾不上时烨亲了他的事实,他眉头紧蹙,全身细胞都在发出抗拒的呐喊声,他下意识想偏头躲过剩下的药汁。
    可是时烨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突然用食指和拇指钳住他两边脸颊,迫使他张开嘴接受剩下的药汁。
    待药汁全部进入温池口中之后,他的脸色已经青得不能再青了。
    那药汁苦涩得着实难以下咽,然而此时此刻的温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把药汁咽下去,要么把药汁吐回时烨口中。
    犹豫片刻,温池几乎是含着泪把药汁全部咽进肚子里。
    这个过程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之久。
    好不容易等到时烨拉开距离,温池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靠在时烨怀里,身体蜷缩成虾仁的形状,难受得好像整个人都快死过去了。
    偏偏时烨在这个时候心如铁石,尽管在一下接着一下地抚着他的背,可是另只手始终没有把剩下的半碗药放下。
    等温池缓过气来,新一轮的灌药又开始了
    温池感觉自己活过来又死过去,死过去又活过来,如此反反复复数次,他终于被迫喝完了那碗难喝至极的药汁。
    他喝得甚至都有些不清醒了,眯眼看着神色淡淡的时烨,用沙哑得厉害的声音说“你不是要走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有种别回来。”
    时烨把空碗放在床头的矮架上,他听着温池嘀嘀咕咕的抱怨声,那只手在半空中顿了良久,还是落在了温池发烫的脸颊上,他不知道温池能否听见,但还是温声解释道“那日本宫突然急件,不得不回京处理一些事,本宫亲自向你告别过。”
    温池想了想,摇头“你没有。”
    时烨道“你再想想。”
    温池的脑袋又昏又涨,想了半天,别说想时烨有没有向他告别这件事了,他甚至差点忘记方才时烨对他说了什么,于是他继续摇头“你就是没有。”
    时烨补充道“本宫也是像今夜这样,坐在你床前,对你说了那些话。”
    “不不不,你说谎。”温池挠了挠头发,表情肃穆地看着时烨,“若是你说了,我肯定记得,只有你没说,我才没有一点印象。”
    “你自然没印象。”时烨云淡风轻,“那日夜里,你睡得跟死猪似的,本宫喊你好几声都吵不醒你,你又岂能听见本宫说了什么”
    温池“”
    时烨竟然骂他是猪
    他深刻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气得他直接扭头闭眼,不想再搭理时烨。
    不过时烨也没有继续逗留下去的意思,他让温池好生休息,随即把温池放回床上,起身离开了卧房。
    没多久,若芳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伺候温池吃了几口饭菜,又端着托盘走了。
    温池这一觉睡了很久。
    他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微亮,可天空还是一如既往地暗沉,以至于屋内需要点上烛台才能视物。
    温池坐起身,掀开被褥,发现自己被闷出了一身汗水,可值得高兴的是他的风寒似乎好得差不多了,不仅身上和脸上退了热度,而且神清气爽,仿佛整个人被洗净了纤尘一般。
    他让刘德替他备好热水,简单且快速地洗了个澡,随便吃了两口早点后,便穿戴整齐地跑去找尹大人了。
    来到尹大人居住的院落外,正好撞见尹大人携了三个青年准备出门。
    瞧见温池,尹大人颇为惊喜,但还是关切道“听闻你生了重病,为何不多静养几日我准了你的假,你只管把病养好便是了。”
    如今入了冬,时间就是金钱。
    温池耽搁了这么几日,尽管尹大人体恤,可他内心十分过意不去,拱了拱手道“多谢大人体谅,托花公子的福,我已将病养好,还是早些过来帮大人的忙为好,免得耽误进度。”
    “那倒不会。”尹大人笑呵呵地说,虽然他的话是这么说,但是见温池如此坚持,他便也不再相劝。
    马车上,尹大人和温池闲聊,说起温池的病,尹大人不忘叮嘱温池注意保暖,晋州的冬季要比京城的冬季冷上许多,一不注意就会冻出毛病。
    闻言,温池忙不迭点头。
    那可不是吗
    他都产生幻觉了,他看见时烨不仅来了京城,还嘴对嘴的为他喝药可不是冻出毛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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