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唤过予湛,急急问到,“湛儿可有喝过那汤羹么”

    予湛安抚道,“不曾。母妃不必担心,孩儿向来少食汤羹,母妃是知道的。”

    季欣然点点头,这才略略放心。

    许太医换过一根银针再度探入,银针亦在顷刻间变得漆黑如夜空。季欣然神色大变,望向玄凌,“四哥,有人要害臣妾和臣妾的孩子,这才连累了瑛嫔。”

    惊魂未定的几个孩子被季欣然牢牢抱在怀中,玄凌又用力搂过季欣然与孩子们,沉声道,“朕在这里。”

    玄凌的声音听来寒冷如冰,“给朕立即查,这些脏东西怎么会进到贵妃和皇子帝姬的饮食里”

    行宫中也设有刑房拷问处,不比宫中的慎刑司差,因而也很是擅查这些事,因有玄凌的严令,所以格外雷厉风行。殿中静静的,过于寂静的等待格外悠长,一时间,这夏日竟也不觉得炎热了。

    众人皆束手茫然,或立或坐,连大气也不敢出。大约两盏茶的时间,李长已经执了拂尘来禀报,“皇上,饭后甜食皆由御膳房做了由宫人送来,给贵妃娘娘送甜汤的宫女说到,只在路上遇见同去膳房取膳的剪秋,剪秋还打开盖子问过是什么东西,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玄凌的面庞隐隐透出铁青色,“人在哪里”

    李长道,“奴才已带了剪秋来,此刻人已在殿外。”

    “带进来。”

    李长向外一挥手,两个侍卫押着剪秋跪在殿中。剪秋看向季欣然及几个孩子安然无恙,眸中颇为失望,而季欣然毫不掩饰心中的恨意,两眼直直望向她,似是想要透过她看向她背后之人。

    玄凌看向剪秋,眼中透出危险的信号,“谁指使你的”

    剪秋面无表情道,“无人指使。”

    “是不是皇后”

    剪秋嗤笑一声,“皇后娘娘尚在病中,根本不知晓此事。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

    说罢,剪秋似不经意间抬起左手,靠向唇边。

    “她想自尽”电光火石间,叶澜依忽地大呼,玄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正到唇边的手,叶澜依上前几步,用力掰开她蜷曲的手掌,蔻丹指甲之下,赫然尚有未化去的褐色粉末。

    玄凌勃然大怒,狠狠一掌劈在剪秋面上,“为什么要害贵妃”

    “为什么”她挣扎不得,冷笑道,“皇后娘娘是你的妻子,皇后娘娘才是后宫之主,天下万民之母,何以让小小贵妃踩在头上何以后宫大权只得抓在妾妃的手中何以皇上的眼睛和心都只能在她身上让皇后娘娘在妃子面前也没了尊严和体面”

    剪秋很恨的看着季欣然,“太后立下遗旨,不得废后。你一定很失望吧你永远也别想当上皇后,只要皇后娘娘在一日,你就永远只能是居于皇后娘娘之下的妾室”

    玄凌神色冷峻,只一双眼底似燃着两簇幽暗火苗,厉声喝道,“将凤仪宫所有宫人都拖去刑房严刑拷问,务必给朕吐出真话来”

    剪秋的声音渐去渐远,“皇上,皇后娘娘对您是真心的,为什么您就是看不到呢”

    殿内寂静无声。宝鼎香烟,轻缓吐出百合香乳白的烟雾,随着扑入室的几缕寒风,袅娜如絮弥漫在华殿之中。

    人的性命,何尝不是如这轻烟一般,说散,便散了。

    恍惚间,隐隐听得极细极细一缕儿啼之声响起,似一缕阳光豁然照开满心迷雾。玄凌问道,“可是生了”

    产婆手上尚有未曾洗净的血腥,抱出襁褓中一个孩儿来,欢天喜地道,“恭喜皇上,瑛嫔小主诞下一位帝姬。”

    季欣然问道,“瑛嫔还好么”

    产婆满面堆笑,“还好,只是累得慌,人都脱力了。”

    玄凌又命侍女及太医好好照料瑛嫔。出了这样的事,玄凌也没有了兴致,众人便也告辞退下。季欣然只感到后怕,皇后如今没了顾及,终究还是比她豁得出去。

    翌日,许太医来向季欣然回禀瑛嫔的身体状况。彼时,瑛嫔因中毒及生产劳累,尚未清醒。

    “瑛嫔小主虽服食鹤顶红不多,然当时正处于生产之时,身子极为虚弱,眼下虽毒素已清,但瑛嫔小主的身子却是受到了损害,只怕往后不宜再有孕了。”

    季欣然此时心里很不是滋味,瑛嫔说到底是帮她的孩子挡了一劫,虽然如今安然生下一女,但是往后却再难以成孕,季欣然觉得对瑛嫔很是亏欠。

    后与玄凌说及此事,二人商议后,玄凌下了两道旨意:帝姬赐名嫣然,封号和瑶;瑛嫔诞女有功,又因无辜被牵连以致中毒,朕为表心意,特晋其为婕妤,赐居玉屏宫正殿,待出月后迁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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