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灵贵嫔平安诞下和姝帝姬,玄凌赐名绮安,灵贵嫔晋为灵修媛。

    和姝帝姬的满月礼上,灵修媛笑的温柔。而此时已经怀胎七月的甄嬛则与灵修媛的幸福形成了鲜明对比,甄嬛虽怀有男胎,又即将临盆,但一想到生下孩子后便要交给别人抚养,心下便觉得痛楚不堪,因而时常感觉胎动不适,面容也很是憔悴。又想到当年灵修媛与她是同一年进宫的,如今灵修媛已生下孩儿,位居九嫔之位,虽相貌比不得她,许是生下孩子后心情甚好,又或者是孕期保养得宜,如今看来显得格外光彩照人,反观自己,十二年入宫,到如今兜兜转转八年有余,却还只是个小小的常在,即使怀有男胎,往后也不能唤自己一声母妃,看着上座的太后言笑晏晏,那样子仿佛透过和姝帝姬就能看到两个月后要出生的皇孙一般,更是暗恨太后对她利用,却又不能给她一个好结果。

    季欣然看见甄嬛的样子,没有半分同情,只觉得是咎由自取。随即又想到还在禁足的贞容华,到底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刚入宫时不受宠,如今才刚有了子嗣,好日子还没开始,就有了天象一事,不用想也知道是皇后使的计,便是不为了贞容华,她也不想太后和皇后太得意,毕竟太后前段时间还想要把予瀚要了去,季欣然心里终归还是有些不平。

    晚膳时分,玄凌来到漪澜殿,季欣然与他谈论起天象一事。

    “臣妾今日看到甄常在,也想到了贞容华,她二人孕期相近,如今都已是七个多月了,贞容华比甄常在月份还要大些,因着天象一事,四哥虽然时有探望,但贞容华心里到底还是容易多思,生怕因着自己连累了腹中孩儿将来也被人说不详。”

    “朕的孩子,谁敢乱说”

    “当着四哥的面自然没人敢乱说,但是宫中之人一贯都是爱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管得住一时,却管不住一世。皇嗣若被诟病,四哥的脸上也没光不是”

    “那阿昔的意思是”

    “危月燕冲月虽是冲了太后与皇后,只是今日臣妾见太后和皇后都神采奕奕,想必是身子有好转,且距离上次钦天监言危月燕一事,已过了数月,这数月中或许天象有变也未可知。”

    季欣然言及此便是想让玄凌重新传召钦天监再测算一次天象,推翻之前的说法,将贞容华解禁。

    “嗯,阿昔的话朕会考虑。”

    因皇后对外宣称“头风发作”,加之方氏已死,皇后身边如今只有祺容华与金德仪能为皇后鞍前马后,而庆嫔原本也属皇后一派,只是因为为人木讷,又不大会看人眼色,令皇后不喜,渐渐的也疏远了她,平日里只留祺容华与金德仪说话。

    因玄凌提过照应贞容华之事,皇后倒也做了不少表面功夫,不时挑了些衣料吃食送去。这一日众妃嫔给皇后请安之后,皇后便让收拾了一些古玩送去畅安宫给贞容华。为表郑重,也不叫剪秋绣夏等大宫女送去,便嘱咐了祺容华。

    季欣然也准备去德妃的畅安宫闲坐,顺便看看贞容华,见了祺容华似乎也往一个方向,便道,“祺容华可是也要去畅安宫”

    祺容华行了一礼道,“正是,嫔妾所居的永和宫离畅安宫不远,皇后娘娘便托嫔妾交到贞容华手里。”

    德妃笑着说道,“左右我也住在畅安宫,不如妹妹将东西交给我,我替妹妹转交了,也好免了妹妹这一趟辛苦。”

    祺容华笑吟吟道,“多谢德妃娘娘美意,只是皇后娘娘差遣,嫔妾又怎敢躲懒违了娘娘的意思呢”

    祺容华这般说道,季欣然与德妃也不再相劝,本就是客套一番。季欣然与德妃在前头并肩而行,祺容华落后二人一步,跟在后面。

    到了畅安宫,祺容华将东西送去了贞容华的空翠堂,而季欣然则去了德妃所居的昀昭殿闲聊。不多时,昌贵嫔带着和睦帝姬也来了畅安宫。

    昌贵嫔先是进殿拜见了季欣然与德妃,“给两位姐姐请安。”

    德妃叫了起,“昌妹妹怎么这般有雅兴来畅安宫走走”

    “昨日和姝帝姬满月礼,和睦见了欢喜,直吵着今天要来看小弟弟,嫔妾可不愿见到启祥宫那位,便带和睦来看看贞容华。”昌贵嫔就和睦这一个孩子,十分疼爱,向来是有求必应。

    “祺容华奉了皇后之命来给贞容华送些东西,想来应该差不多了,我们一同过去吧。”

    空翠堂内,祺容华与贞容华仿佛极为聊得来的样子,季欣然有些奇怪,祺容华素日与贞容华并没有什么交情,怎的偶尔见一面倒像是亲姐妹般,虽觉得有些诧异,却未曾多想。众人坐在一处聊了一会,却见和睦帝姬在乳母怀中扭来扭去,双手乱抓,样子十分痛苦。

    季欣然关切道,“帝姬这是怎么了好似很不舒服的样子。”

    昌贵嫔顿时急的要掉眼泪,“和睦怎么了告诉母妃哪里不舒服”

    和睦帝姬年幼,表达不清楚,只一味说着痒。

    德妃皱眉道,“像是吃坏了东西过敏了,赶紧叫太医来看看。”

    太医匆忙赶到,请过和睦帝姬的手臂一看,道,“是过敏了,只是不见有疹子发出来,倒也不严重。”又问乳母,“请问帝姬素日对何物过敏”

    乳母边想边道,“鱼虾都碰不得的。”

    “那请问帝姬这两日食过鱼虾没有”

    乳母摇头道,“既知碰不得,自然不敢让帝姬食用。”

    昌贵嫔急切道,“既没有食用鱼虾,如何会过敏可是还有什么你知情未报”

    乳母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知啊”

    太医在一旁说道,“娘娘且先息怒,微臣想起曾观医书古籍,上面也有记载,除了食物,也有人会因香料过敏,例如普通花香,或者麝香。”

    “麝香”

    太医看了季欣然与德妃一眼,道,“此事颇为蹊跷,微臣请两位娘娘的意思。”

    季欣然肃然道,“既无鱼虾,且方才和睦帝姬在昀昭殿时并未有异,说明是空翠堂内有不妥之处,而空翠堂并未放置花卉,那就只剩下麝香了。此事涉及到了和睦帝姬与有身孕的贞容华,断断容不得疏忽。本宫这就遣人去回禀皇上,畅安宫中所有人等一例不许走动,全都留在此处彻查。太医先为帝姬治疗病症吧。”

    季欣然入宫最早,素日恩宠最盛,又资历颇深,一时间在场人等都被看管了起来,不许擅动一草一木。德妃让宫女带同昌贵嫔与太医一同先到昀昭殿为和睦帝姬医治,又命宫女将贞容华扶入内室休息,其余人则在空翠堂正殿等待玄凌。

    不多时玄凌与贤妃带了另一位太医赶了过来。先去昀昭殿看过和睦帝姬,待入得空翠堂,忙上前一步拉住季欣然的手关切道,“你可无碍”

    当着众人的面,季欣然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挣开他的手,低声道,“臣妾无事,众人皆已在此,皇上可安排人彻查了。”

    玄凌点一点头,转脸问太医,“贞容华呢可有什么损伤”

    太医道,“贞容华向来身子弱些,现下有些心悸头晕。”

    玄凌脸色微冷,目光扫过昌贵嫔、祺容华与一众侍奉贞容华的宫女道,“既如此,你们就由贵妃安排着一一搜检吧。”

    季欣然转脸向玄凌道,“既然臣妾也在此,少不得也有嫌隙,若撇开臣妾一人不查,岂非不公”

    玄凌看了她一眼,神色颇为信任,道,“你是有着三个孩子的人,躲麝香都来不及,怎么还会用”

    “臣妾既染了是非之事,还是查一查好。”

    季欣然这般说了,玄凌也不再说什么。贤妃是与玄凌一道来的,因此免了嫌疑,便由贤妃看着众人一一摘下身上佩戴的饰物搁在紫檀木盘子里让太医搜检,又找来司寝嬷嬷一一察看是否有涂抹带麝香的脂粉。

    不过一盏茶时分,太医举起一个香囊嗅了一嗅,眉毛一挑,附在玄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玄凌脸色微变,道,“那个香囊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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