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溪谷感受到腰间的玉佩在微微震动, 这块儿灵玉, 是雀迟现如今的栖身之所。

    路溪谷知道他忍耐不住想直接动手了, 警告道“前辈,距离寿宴还有十日,在这期间, 不可节外生枝。”

    “精彩精彩”沉默过后,舟上众人尴尬不失礼貌的夸赞着。

    当然也有觉得十分厉害的,比如路溪桥,使劲儿拍巴掌“葵姐真是太棒了

    瞧瞧这莽夫, 寒栖扶了下额,忽然察觉阴长黎藏在兜帽下的眼睛瞅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担忧和戒备。

    像是项海葵展现出了什么惊人优点,担心他会被吸引。

    寒栖好笑“所以你看上她, 就是看中她嘴巴咧的大, 会吞剑吗”

    沉默片刻,阴长黎声音凉凉“瞧着是个君子, 真恶心。”

    寒栖微微一愣,哪里恶心了

    项海葵表演完之后,正准备回去坐下, 路溪谷喊住了她“项二小姐, 身为抽彩的幸运儿,你可以指定接下来比试项目。”

    项海葵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来指定”

    路溪谷点头“是的, 但我们这是个宴席, 所谓比试只为助兴, 二小姐最好提一个风雅些的项目。”

    明白了,“风雅”主题正中下怀,项海葵想都不想“就比乐吧。”

    老板肯定赢。

    路溪桥身边的白星现已经露出开心的表情了。

    但她说完此话,众宾客都看向了左侧一人“这还用比吗,肯定是商兄的魁首了。”

    此人名叫商轻羽,是在场唯一一位乐修。

    商轻羽还朝项海葵笑了一下,以示感谢。

    这就非常尴尬了,项海葵讪讪回个笑,心道兄弟对不住了,我真不是故意打你脸的。

    路溪谷倏地看向寒栖“我听我二弟说,景公子也擅长音律。剑道院内一池夏日莲,听了景公子的笛音过后,竟在冬雪时分,纷纷盛开。”

    路溪桥纳闷自己何时说过。

    众人又将目光转到寒栖身上,对这位毫无身份背景,却被剑尊选中的青年人同样非常好奇。

    他真的太奇怪了。

    刚上莲舟时还稍微正常一点,仅仅是过于沉默。

    接着就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剥螃蟹。剥完螃蟹,开始叠花生米,终于叠高高之后,又开始闭着眼睛倒茶,看样子是想凭感觉做到满杯不撒一滴

    是有多无聊

    难怪会被路溪谷这位主人点名。

    “路公子谬赞了,关于音律,我只粗学过一二,难登大雅之堂。”寒栖可不想掺合他们的比试,他一个老前辈,不能欺负年轻人。

    商轻羽取出一把箜篌出来“那便从我开始吧。”

    随着他长袖翻飞,箜篌飞上头顶,他以神识拨弄,音符缓缓流出,那些音符如有实质,竟引的莲舟周围的湖水中,跃出条条鲤鱼,似是围着莲花舟欢腾起舞。

    众人都是如痴如醉,项海葵也在心里赞叹,同时也很担忧“前辈,您行吗”

    她不懂音律,但老板的琴音能调动她的情绪,她觉得极好。

    可也没见老板能把鲤鱼弹的跳起来过。

    阴长黎压根儿没在意箜篌之音,他一直死死盯着寒栖练习倒酒,闻言回过神,安慰道“他这不过是炫技。”

    阴长黎拿起两根筷子,开始敲击桌面上摆放的各种器皿。

    起初只是试一下音,随后一连串“叮叮咚咚”从筷子下划过,音符明明十分清脆,却让人听的心情陷入悲伤。

    如同众多心爱之物,被人一一摔碎在面前。

    商轻羽也受到影响,不小心错了一个音符,鲤鱼噗通又落回水中。

    在座的人,有些较为感性的,不知脑海里回忆起了什么,眼眶竟隐隐有些泛红了。

    寒栖多年不曾与阴长黎较量音律,而今一听,发现他被封印诸多灵窍之后,音修方面的本事竟然见长。

    手中筷子打了个转,他也开始敲击面前的酒杯,与阴长黎截然相反,调子异常欢快。

    众人仿佛又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纷纷露出笑容。

    项海葵讶异的很,往前倾身,审视着看了寒栖一眼。

    学长学习是很厉害,可他唱歌会跑调的,这十年光景变化也未免太大了吧

    还有这一幅争强好胜的神态,她从前从来没在学长身上瞧见过,难道是跟着荆问近墨者黑了

    她深吸一口气,捂住耳朵,此时此刻没办法想太多,脑袋快炸了。

    大眼一扫,在场众人比她更惨,那弹箜篌的早已收手,众宾客多半都是又哭又笑,一个个神经病似的。

    “这个景然,果然不是简单人物。”路溪谷也揉着太阳穴,露出痛苦的表情,传音给雀迟,“前辈真的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反正不是山海族的,雀迟满不在乎,他只盯着阴长黎和疑似自己小师妹的项海葵。

    “停”

    他俩像是卯上劲儿了,敲了大半个时辰,谁都不停,项海葵忍无可忍的站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比试完了,无法分出胜负,总不能去比一比宾客们是笑的多还是哭的多。

    算是平局,作为彩头的宝物,落在了项海葵这个中彩之人手中,也算功德圆满了。

    只可惜以这群富二代们现在的状态,宴席没开始,就结束了,闹的个不欢而散。

    待莲舟靠岸,宴席散了之后,雀迟想要跟着阴长黎走,又被路溪谷及时制止“前辈,莫要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

    雀迟道“他们对我极为重要,你畏惧她的天狂,不敢派人看住她,万一他们有所察觉,跑了怎么办”

    路溪谷道“天狂的主人,会是这种窝囊废”

    雀迟刮骨般的笑容再度响起“但她身边那位,可是出了名的滑不溜秋”

    如今瞧着像是受过致命的伤害,修为不剩几分了,正适合趁机将他吃掉。

    但雀迟现在还无法完全脱离附身灵玉,命脉被路溪谷攥在手中,合作关系,也不好太和他对着干。

    雀迟一拂袖,朝着阴长黎的方向释放出一道力量,做了个标记“且再让你多活几日。”

    岸上,一片黑色的絮状物从天而降,落在阴长黎斗篷上,瞬间消失不见。

    他并未察觉。

    倒是不远处的寒栖脚步一顿,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莲花舟,又朝阴长黎看了一眼。

    他蹙了蹙眉,停留了片刻,才继续走。

    寒栖回到剑道院,身为剑尊的弟子,他的住所和普通弟子不在一处。

    入自己的小院之前,等他归来等很久的项天晴喊住了他“师兄,你为何一身的酒气”

    他明明最不喜饮酒的。

    “路大公子的宴席上,不得不饮了几杯。”寒栖确实不喜酒味,正准备回房换个衣裳。

    项天晴微怔,莲舟宴会也邀请了她,但因为没有邀请师兄,她便没去。不曾想师兄竟然去了,早知道她就不推辞了“我以为师兄晚上出门,是去见我妹妹。”

    “我原本是约了令妹的。”寒栖解释一句,“中途被路大公子邀请上了莲舟。”

    项天晴皱眉“我妹妹也上去了。”

    “是的。”

    “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没什么,也就是当众表演了吞剑。”

    项天晴愣了片刻“吞剑”

    寒栖凝眸略作回忆,好笑着仰头比划了一下“就是这样。”

    项天晴目露不悦,特意叮嘱过她,在王都的一言一行代表着银沙,竟还当众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自己应该去的,她再怎样心机深重,原先的生活环境摆在那里,一时半会儿的,根本上不得台面。

    “师兄先进屋歇着,我去为你煮碗醒酒汤。”

    “不必了。”

    “要的。”项天晴忍了忍,转身前还是忍不住冷笑了下,“她从前不是爱慕师兄数年的么,为何连师兄一沾酒便会头痛都不知,竟由着师兄被人劝酒的”

    寒栖听进耳朵里,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

    项天晴这悟性是真的差,但他为阴长黎挑选红鸾星,原本也不是冲着通透去的。

    通透的女人哪会容易陷入情网。

    而项天晴细心体贴,是个能在阴长黎身边安静陪伴的女人,陪他闲看落花,静听雪落,还会为他偶尔想起的悲惨往事流泪。

    如此才容易走进他的内心。

    寒栖是给阴长黎下过咒的,他信任依赖的女人,很容易进入他封闭起来的后灵境,看到他藏起来的一些记忆。

    从而找到前冥君制造的那件武器。

    不想了,寒栖赶紧进房绣花去了,双面绣,一边向日葵一边鬣狗,还真是有些难度。

    从莲舟上岸,项海葵原本要回驿馆居住,都已经和阴长黎、白星现分道扬镳了,又追上他们,一起去往客栈。

    窗下加了张榻,她决定和阴长黎睡在同一个房间“那个黑影不知道是什么,我心里始终有点不安,还是防备着比较好。”

    阴长黎将床铺好,在榻边坐下“我睡这里,你去睡床吧。”

    项海葵将他拽起来,往床的方向推“就你那腰,别在那里装什么绅士风度了。”

    她踢掉鞋子,盘腿坐在榻上,解开剑匣拿出天狂,拿出块儿干净的布仔细擦拭。

    阴长黎唯有去床上躺着,脑袋枕着手臂,侧过身,一眨不眨的看她擦剑。

    “小葵。”他喊一声。

    “嗯”项海葵没有看他。

    阴长黎“我睡不着。”

    一路抓妖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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