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填房可算个什么呢,也配说这样的话”

    听她絮絮叨叨把所有人都指责了一通,唯独她自己无辜,好心反被人责怪,沈明程吸了口气,觉得心累得连屁股上的伤都不疼了。

    “母亲”听着泰安伯夫人还有说下去的架势,沈明程忍不住了,“舅舅有没有儿子,跟您又有个什么关系”

    “您要是真操心这个,不如去庙里观里求个签烧个香,兴许就感动了菩萨给舅舅送个儿子了再不然,花银子买偏方补品去给舅母调养身子,比什么不强送丫头给舅舅,亏您想得出”

    “那,那我也没坏心呀”沈明程已经是少年,个头儿比泰安伯夫人还要高,他素来嬉皮笑脸惯了,这乍一板起脸,泰安伯夫人还真有点心虚。

    “好心也不能办坏事啊我的娘”沈明程俊俏的脸蛋都气红了,“这么贤惠,您怎么不叫我爹都纳几个姨娘来给我添几个弟弟”

    泰安伯夫人震惊了,“那怎么一样你爹,你爹他有儿子啊。再说那些庶出的贱种,有什么资格叫你一声哥哥”

    沈明程扔了拐,扶着桌子走到床边坐下,顶着泰安伯夫人,“娘,您告诉我,给舅舅送女人,这是谁的主意”

    他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沈明程再清楚不过了。

    心里头成算有限,自视公府贵女,被人奉承两句就不知道东南西北。譬如说吧,别看为了个外室跟他爹掐得互相见血,可但凡他爹说两句甜言蜜语,他娘立刻就忘了前事,跟他爹琴瑟和谐起来。

    琴瑟和谐。

    沈明程没什么孝心地想,这四个字放在他爹娘身上,十足的就是个笑话。

    泰安伯夫人避开了儿子的目光,“什么谁的主意,莫非我是那种被人指使的人么。我实在是看你舅舅膝下空虚么再说了,哪个男人身边没有几个女人前段日子你祖母还说呢,要挑两个可心的丫鬟给你哎,你这孩子,怎么还跟娘瞪眼了”

    见儿子目光灼灼盯着自己,泰安伯夫人没辙了,只好小声地告诉沈明程,“只是你父亲顺口一提。”

    果然是这样。

    沈明程点头。

    之前他三个舅舅教训了他爹一回,据说三舅舅格外地卖力气。他爹别的不行,惯会在女人身上下功夫。这是找了个空子,挑拨着他娘闹腾娘家去了。

    哪怕那是亲爹,沈明程心里也得说一句,他爹真是个混蛋加软蛋。

    被人揍了,有本事揍回去哪。背地里挑唆,算个什么东西呢

    泰安伯夫人见他神色不对,回想起方才在书房里看到的一幕,心头又是酸又是怒,低头垂泪。用帕子一擦,正碰到了脸上红肿,疼得“嘶”了一声。

    自己的亲娘沈明程认命地叫了丫鬟去预备滚熟的鸡蛋来。对着泰安伯夫人就埋怨,“您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父亲说了什么,先在心里头掂量掂量不行吗他说的就都是对的但凡有对的时候,也不能叫咱们家里混成了如今这样啊”

    谁家的子弟成才上进了,家业能不兴旺呢

    沈明程一时乌鸦落在了猪身上,忘了自己也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了。

    “那是你亲爹”泰安伯夫人不乐意了,梗着脖子叫,“哪儿有儿子说老子坏话的”

    要说这泰安伯夫人薛蓁,自幼那是被江老太太宠爱着长大的,这前半辈子最大的克星就是泰安伯了。

    当年待字闺中的泰安伯夫人对泰安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叫哥哥们闭了嘴,如愿嫁到了泰安伯府。结果不出半年,陪嫁的四个丫头全都跟丈夫滚上了床。丈夫什么德行,她也不是不知道,偏偏想起那张小白脸,她就万事不由心,只凭着他的话了。

    “再不好,也把你养了这么大。我可不许你再这么说,要不,我也请家法来”

    沈明程嗤笑,“娘啊,您差不多就行了。如今这府里还有谁听您的不信您看着,父亲这一出叫您把娘家人都得罪干净了,明儿这府里就有人敢拿着您取笑。再过些日子,那个青楼女就能大喇喇地进门”

    他那几个婶子,再加上他祖母,可没一个省油的灯。

    “那,那怎么办啊”泰安伯夫人不算太傻,慌了,扯着儿子的手,“我,我”

    看她栖栖遑遑的模样,沈明程捏了捏额角,“明儿我去一趟,我跟舅舅下跪去。”

    泰安伯夫人眼泪就下来了,“委屈我的儿了。”

    从小到大,她把儿子捧在手心里,生怕他受半点委屈呢。

    “您少听父亲一些话,我便没那么委屈了。”沈明程苦逼地说道。

    他年轻,心思还没那么深,总想着血脉至亲,母亲做错了事,他做儿子的总要承担起来。去求舅舅和舅母,总要让他母亲不能失了娘家的庇护他看得很清楚,伯府里从上到下,都是两只势利眼。没了国公府做靠山,等着他母亲的,怕就不只是失宠这么简单了。

    沈明程想得很好,谁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没容得他穿好了衣裳去负荆请罪,前边又闹了起来。

    丫鬟去打听了一回,脸色古怪地回来了。

    “薛家舅爷,给伯爷送了十二个淸倌儿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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