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胥谷上空仍旧回荡着鲲顼的咆哮“缇眠你这个黑良心的女人, 你仗着本座被困在谷里动不得欺负本座是吧, 你等着,你等我出”
    缇眠不想听他罗里吧嗦地骂人, 甩手将谷外的仙障合上,拉着阿珩腾云上了空中。
    缇眠对阿珩那个在风胥谷消遣五日的说法十分怀疑,道“阿珩, 你老实跟我说说, 你这五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她伸手勾起她挂在腰间的弦月璧, 凤眸危险地眯起“别想糊弄我, 这几天我一直在用弦月璧联系你,你一句都没听到么你可不是那种一声不吭玩失踪的人”
    她又是气又是惊吓, 只以为阿珩又朱雀发作,没人护在身边, 暴尸荒野了
    今天要不是风胥谷里有阿珩的气息, 她此刻已经上碧落青屿山找陶竺下帖寻人了。
    面对缇眠的怒气,阿珩心虚地捏着衣角, 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放眼整个碧落, 能让阿珩打心眼儿里怕的人一个是陶竺一个就是缇眠了。
    她想费心思量出能叫缇眠信服的说辞,这几天她一直待在天清九境里和青芒、龙峮周旋,根本不通外界, 弦月璧自然感应不到她, 可是她也无法说实话,她不能把任何人牵扯进青芒、朱雀之间的生死游戏里。
    见她支吾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缇眠板下脸来, 下最后通牒“你若不解释清楚,我就只能送你回青屿山了,省地你哪天又一言不合没了人影,我还要去青屿山向你师尊师姐交待”
    阿珩脸色一白,她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回去,一时间她又急又委屈,抱着她的手臂央求道“好姐姐,我不是有心玩失踪的,我只是修炼太入神,等我醒来时已经颠倒好几个日夜了,要不是你来风胥谷找我,我也不知道已过了五天这么久。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不要把我送回青屿山,我要留在这里帮你们,好不好”
    缇眠见她眼角通红、满脸的委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不像在撒谎,虽然心中仍觉异样但还是不忍不相信她,于是放缓语气,摸着她的额发,柔声道“好吧,我信你,我不会把你送回去,但是,阿珩,你要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跟我们商量,千万不要一个人放在心里扛着,知道么”
    阿珩心头一颤,直觉缇眠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可她千言万语齐齐涌上心头又只能齐齐咽回腹中,她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缇眠见她低着头也不知是真的知道了还是在敷衍她。
    她微一叹息,语重心长道“有些话是我说重了,可是老大回了万音天,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你不要让我辜负他的信任啊。”
    见她提起月酌,阿珩眼眶倏地便红了,深怕自己失态,她侧过脸去轻声道“姐姐,对不起,这次是我太任性,以后不会了。”
    缇眠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拍拍她的肩。
    祥云下已是满堂春后院上空,缇眠拉住阿珩,叮嘱道“你快去怜叶阁二号房看看沈玉仙君,你不见了这五日他整天魂不守舍的,加上小白在云莱堡密林也没有消息,他急得大病了一场。”
    阿珩心口一抽“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孩子本就体弱,我和冥殿商量想送他回碧落嵊云仙岛,他不肯,执意要待在满堂春等你和小白的消息。”
    沈玉身上不能见晴光的病症本就没有好全,如今大病一场,那还了得,阿珩心急如焚,心下愧疚难安,脚不沾地地飞奔上了二楼。
    楼梯口已站着那素衣瘦削的身影。
    “你回来了”沈玉定定地望着她,脸上是恍从梦中惊醒的神情。
    阿珩见他赤着脚便跑出来,又是怜惜又是内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到了近前她更加心痛,只几天不见,他竟消瘦了那么多,脸颊都有些凹陷,她急道“仙君,你病还没好快回房去”
    “你回来了”他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双湮灭了所有光的眼将她望着,小心翼翼地不敢置信般又问。
    阿珩一怔,喃喃道“对,我回来了。”
    他伸出了手,指尖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又像是怕碰坏了她似的颤抖着移开,眼底的光像是一点一点回来。
    他的模样像是经历了极深的绝望,阿珩不觉屏息深怕吓到他,轻轻道“对不起,我应该和你们说一声的,我修炼太入神,没留心时辰”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被他扯入怀中,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她搂住,全身颤抖地厉害,不忍推开他,她默默地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抚“我没事,我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有冰凉的泪滴落在她的颈窝里,她听见他的哽咽“我以为你出事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哭得像个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孩子。
    然,这一句肺腑之言却像是一支利箭划破了什么迷雾,阿珩怔了怔,懵懂的心仿佛在这一瞬间开了窍,从前模模糊糊有些懂有些不懂的东西一时间开始明晰了起来。
    难道,他对她
    这个领悟叫她一时间心乱如麻,五指悄然收拢,她稍稍地将他推开,轻声道“仙君,我带你回房休息。”
    冥殿老远就举着小扇过来了,见那对抱在一块儿的小人,忙喜滋滋地躲到对面的回廊阑干后看热闹,见缇眠从另一侧的楼梯上来了,朝她笑道“哈哈,我就说阿珩没事吧,她这几天去哪儿疯去了”
    “她自己说是沉迷修炼,忘了时辰,也没听见弦月璧的声音。”
    “额,这个理由挺正当的。”
    “她那点修为底子哪里能炼到那种地步,我怀疑她是遇到了朱雀险象,又怕我们担心才故意这么说的。”
    缇眠觉得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她的无故失踪,可直觉又告诉她阿珩对他们所有人有别的隐瞒。
    冥殿靠在柱子边上,扯扯她的袖子,鬼鬼祟祟地指了指对面抱在一块儿的小人儿,嘻嘻一笑“喂,你就这么看他俩抱在一块儿吗”
    缇眠白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动手去拆”
    冥殿像是吃了一惊“额,阿珩要是归了沈玉,月酌怎么办你难道不是站在月酌那一边的”
    “这种事有什么站边不站边的阿珩喜欢谁是她的自由,她幸福就好。”
    缇眠对嚼舌头这种事儿不感兴趣,见冥殿还兴致勃勃地在那儿看两个孩子的戏,忍不住抬腿踹了他屁股一脚“走吧,我们该商量商量怎么见面赎人的事。”
    冥殿捂着屁股,惊恐地瞪着她“你不会真打算让我扮女人吧”
    “嗯。”
    “我不干”
    “不敢也得干。”
    缇眠不由分说拽着他的衣领子将他拖走。
    阿珩陪着沈玉回到房中,让他坐下。
    沈玉看着她在房中走来走去,安心了不少,静静地望着她,神色中带着一丝满足。
    阿珩低着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坦然地面对他的目光了。
    这几天因为云中玦一事,她早已心力交瘁,方寸大乱,如今没有再来面对他的这份情感。
    又或许她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惜与负疚,让她只想小心翼翼地对待他,唯恐他受到半点伤害。
    找来外衫罩在他身上,迟疑了一瞬道“仙君,你要不要先回嵊云仙岛或者选别的地方游历,沧海境近来时局不稳,我怕你待在这里会有危险你放心我和冥殿他们一定会找到小白的。”
    沈玉没有回答,只是脸色苍白地看着她,眼底像是有什么格外脆弱的东西空洞了下去,整个人如霜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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