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有如沸腾的烈火从天际席卷烧来,天地间不知何处传来令人神魂肃穆的唱颂之音,紧迫而急促,像是有谁在召唤着什么。
    “阿珩。”
    阿珩正俯身在簇放的铃兰花中找着,不意间听到了月酌的声音,她回头望去却见他站在金色的法界之中,一袭红衣被赤金色的烈焰缓缓吞噬,一道银色冷光凝成半张面具遮住了他一半的面容。
    阿珩手中的锦袋倏地掉在地上,铃兰果叮铃铛啷落了满地。
    烈寒猝然间爬上后脊,她狂奔而去,又急又怕“月酌你要去哪里月酌”
    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游离闪现,好像很多年前,很多很多年之前,他也曾这样离开过她。
    不可以不可以
    她不要这样,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红衣一寸一寸变得像是燃尽的飞灰,心在刹那间像被挖开了一个大洞。
    铃兰花重繁影,他站在万音天的法界之中寸步难行,只能看着她满脸泪痕,惊惶地向他飞奔而来,就像当年他第一次离开她一样。
    站在法界之中,他温柔地看着她“阿珩,对不起,我要走了。”
    她试图抓住他的手,可一次又一次落空“你要去哪里”
    “回万音天。”
    她记起他说过,如果万音天召唤,他必须回去。
    阿珩害怕极了,浑身都在颤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月酌仰首望着天际那无边无尽的法界,那是囚禁他的牢笼。一
    “我回不来了。”
    他无法许诺她归期,他不能让她活在漫长的等待中。
    她伸出双手想将他抱住,可冲进那法界之中时却什么也抓不住,她不肯停下,仍旧朝他扑去,泪水落得又急又快。
    “我不要你走,月酌”
    他伸手想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指尖却无法触碰到她,只得无奈地垂下“阿珩,记得好好修炼,保护好自己,记得一定要把重华灯带在身边。”
    阿珩将重华灯紧紧握在掌心,泪簌簌落下,冰冰凉凉“如果如果我点了灯,我还能见到你么”
    “不能了。”
    他朝她温柔又寂寞地一笑“阿珩,答应我,一定要保重自己。”
    阿珩抱着重华灯,拼命拼命地点头“我会的,我会的。”
    泪水模糊的视线里,那一片红衣最终化作细碎的灵光往天际散去了。
    他在她眼前消失,仿佛从不曾出现在这天地间出现过一般。
    万音天的金光徐徐从长空撤回,云海归于平静,霞光亦似收敛了滔天的怒火退回天边。
    阿珩安静地跪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她点燃了重华灯,灯芯闪烁出柔软的光华。
    “月酌”
    她守在灯旁默念着,一颗泪凝出泪珠轻轻落下将灯芯的一点亮浇灭,她惊惶不已哽咽出声似要在那一瞬间崩溃。
    但她很快安静下来只是胡乱擦干泪水,重新地小心翼翼地将灯再度点燃,然后悄悄地屏息,悄悄地等待着
    风很冷很冷,吹过山谷,拂过她额前的发,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
    铃兰果发出轻盈的“铃铃”声,那紫莹莹的花却在晴光洒满整个山谷前尽数凋谢了。
    铃兰的花期过了。
    灯仍旧亮着。
    那个人却没有再出现。
    她终于相信,他真的走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终于领悟,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坐在漫山遍野的铃兰花中,阿珩抱着膝盖将重华灯捂在心口终于忍不住放声而哭
    缇眠接到月酌的神谕赶到醉仙谷时,阿珩披着一身凋谢的铃兰花瓣,抱着膝盖正呆呆地看着渐起的朝阳,她身边的山坡上落了满地的铃兰果,风一吹发出寂寞的“铃铃”声。
    她走过去,单膝俯身,手轻轻替她拂去发丝上的花瓣,轻轻道“阿珩我带你回沧海境去。”
    阿珩轻轻一颤,定定地抬起头来望着她,脸上是干涸的泪痕,眼角通红,她开口,声音竟然嘶哑地厉害也不知她哭了多久“缇眠姐姐,月酌走了,他说他回万音天了。”
    缇眠点点头“是的。万音天是父神为了关押朱雀亲手制造的封印法界,神座奉父神之命镇守万音天,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朱雀逃了出去,还在洪荒犯下滔天杀孽,所以神座就在万音天之中承担所有本该朱雀承担的业障。”
    “为什么这些要他一个人担着”
    “因为他是月酌神座,这是他的责任,只有这样才可以保证万音天的稳定,只有这样万音天才不会崩塌,才能有朝一日将朱雀重新再锁回去。”
    “神座在里面被关了很多很多年,除非万音天给他自由他可以回到天界来,可是那自由不会长久,一旦万音天召唤,他就不得不回去。”她哑声解释。
    阿珩低着头,泪水一颗颗砸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告诉我他再也回不来了,这是真的吗”
    缇眠有些欲言又止,可看着她憔悴的脸庞,终是不忍“会的,只是要等很久。”
    “多久”
    “距离他上一次离开有三千年。”
    阿珩低下头去,泪再次无声滴落,落在她手心里的重华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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