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的声音仍然从后面轰隆传来“喂,你个不知天高地黑良”
    女子浑似没听到鲲顼的咆哮,对面前目瞪口呆的二人笑道“那条鱼在这里困着太久了,逮到一个人就罗里吧嗦个不停,你们别听便是。”
    她扛着斧头朝他们走过来,那巨斧看着比她整个人都高些,可她跟扛着棉花似的毫不费力。
    女子利落的目光轻轻落在阿珩身上,唇边笑意逐渐加深。
    她围着阿珩从左边转悠到右边,又从右边转悠到左边,眸光肆无忌惮从阿珩的发梢打量到脚尖儿,直盯得阿珩浑身发毛,末了,红唇微翘,猛地一倾身凑到阿珩脸颊边,问“你就是阿珩”
    阿珩忙不迭地点头道“嗯,我就是。”
    女子摸着下巴,修长的手指绕着自己的那绺长发,目光仍旧胶着在她身上,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阿珩被她看得越来越不自在,细声道“这位姐姐,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女子不怀好意地扬起长眉,笑得轻佻“我嘛,可是久仰你的大名了,能被那位放在心上的人,我自然要来看看,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久仰我”阿珩疑惑。
    女子神秘地笑了笑,看了看后面仍旧躲在马车中的白月道“阁下是白月上仙”
    白月将自己裹在车帘子里头,惊慌失措地向她直比手势“嘘嘘仙僚,小声点儿”
    女子瞧着这人也怪有意思的,笑了“你们要九松木茸是不是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给你们拿。”说着扛着巨斧转身回谷中去了。
    白月一听九松木茸四个字,两眼都放光,心道难道这仙君就是月酌安排在风胥谷中的人
    谷里有几色灵光在闪闪烁烁,不一会子,只听得泥浆蹈海,飓风暴起,鲲顼帝座的咆哮声不绝于耳“我说了不给了,你们居然动手抢”
    那女子幸灾乐祸的笑声传来“这哪里是抢,这是借,您老多大年纪了,还舍不得这几根小草,这要说出去您堂堂北冥大帝的威严往哪儿搁”
    “本座就小气了怎么着他爷爷的,真是虎落平阳,本座竟然被你这小虾米欺凌等本座出去了,第一个找你算账。”
    “哎哟喂,小虾米怕死了,不行,您等着,明天我就先找一口大锅把您炖了”
    许是被女子气得不轻,鲲顼帝座再骂不出一句话,只呼哧呼哧地在风胥谷上空打着雷闪着电喷着雨,不一会儿,女子扛着巨斧又出来了,她身上跟在泥塘里滚过似的,面上却仍旧是笑盈盈的。
    白月和阿珩赶紧将准备好的竹篓拿过去,女子将手里一捆沾着泥浆的黑枝子扔进了竹篓里,笑道“快看看,这个是不是你们说的九松木茸”
    白月半跪在竹篓边,将那混着泥浆的药草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地看着一言不发。
    “看来是了。”
    看他这副样子,女子笑道“里面还有很多,那条鱼不肯把肚皮挪开,等我再去拔一些来。”
    说着又进谷去了,不多时又传来鲲顼的叫骂声。
    阿珩、白月、馒头三个一趟又一趟地将女子运出来的九松木茸装进竹篓送到马车上去。
    风胥谷中的九松木茸数量远远超过了白月的预期,让他不得不在马车中加了数十个法界才勉强装得下。
    直搬运了数个时辰,女子送完最后一批九松木茸,松着筋骨,叹道“哎呀,累死了,这种体力活好久不干了。”
    “白月上仙,这风胥谷中的九松木茸长速比谷外要快,虽然我刚才把沼泽里的九松木茸薅地差不多了,但是再过半个月准又长满了,到时候我再给你送去啊。”
    闻言,白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果真如此,芙罗瘴毒可解,岂非沧海境之幸
    白月被这振奋人心的消息惊地整个人都恍惚了,兀自摸着竹篓子傻笑,连声谢谢都忘说了。
    阿珩不想在此刻打扰白月,于是走到女子身边,拱手一揖道“阿珩代师兄多谢仙僚帮忙。”
    “别仙僚长仙僚短的了,叫着生分,你既然是老大的”女子脱口就要说什么,一个霹雳“噼啪”一声在她脚边炸开,她一跺脚地闪开了去。
    “啧啧,这话都不能说”
    女子笑着叫了起来,见阿珩正吃惊地看着她,忙截了话头道“我叫缇眠,碧落散仙一名,四海为家。”
    阿珩心中诧异,缇眠的修为少说也该和白月师兄一样位列上仙才是,怎么竟是个散仙
    “唉散仙怎么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不好么。”缇眠朝她眨了眨眼。
    阿珩微窘,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将心中的问题就这么说出来了,缇眠笑道“其实老大也这么问过我,不过谁叫我天生懒骨头呢”
    阿珩好奇,也不知缇眠说的老大究竟是谁。
    白月将九松木茸放好之后,听见阿珩和缇眠说话,才悟道原来她就是那天月酌神座提到过的缇眠。
    思及落千棠那个老不要脸的听到缇眠两字时的失态表现,白月愈发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凑上前道“原来仙僚就是大名鼎鼎的缇眠姑娘,我总是听冥殿提起”
    谁知他没说完,只见缇眠肩头一震,慢慢地转过脸来,肩上扛着的巨斧怒焰暴涨,她脸上笑意未消,英气的凤眸却微微眯起,冷得像一夜被寒风冻结的冰湖
    “你刚才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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