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回来的时候仍旧提了一条鱼。

    一到家就看到李凝对着猫抽抽噎噎地哭,再一看,原来是镇纸被人阉掉了。

    镇纸叫都没叫一声,摊在地上宛如一条咸鱼。

    李凝哭着把早上的事情对李澈说了,又抽噎道“肯定是那两个人干的,好好的一只猫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不知道该给它用什么药”

    李澈的眉头拧了拧,把鱼放下,凑过去看了看,沉声说道“伤口不大,用简单的金疮药就可以,我来吧。”

    李凝接过鱼,很是不忍心地说道“真的不会有事吗我刚才找到它的时候,它都没力气叫了。”

    李澈伸手摸了一把猫头,见镇纸反应得挺快,便点了点头,说道“我看过了,不会有事的。”

    李凝被安抚了,洗了洗鱼,擦着眼泪去炖鱼汤。

    镇纸没有吃。

    李凝担心了一夜,好在第二天的傍晚,即便仍旧很没精神,镇纸也还是强撑着吃了小半碗剃去鱼骨的鱼肉。

    然后它就渐渐地养好了。

    这段时间那位解小姐每天都会拦在李澈回家的路上,只是她太容易害羞了,每次都说不了几句话,忽然有一天解小姐没再出现,李澈起初当她是自己放弃了,后来才从书院薛先生那里知道她是被兄长给带回家了。

    薛先生单字翊,四十来岁年纪,昔年做过宋阀大公子宋传白的授业恩师,后来不知怎么离开了宋阀,入了青山书院做讲师,但大约仍在宋阀内有些关系,对李澈说这话时额外注意了一下他的神情,见他面上无一丝异样,不由得笑了,说道“珍珠虽贵,落在平民之手便会引来灾祸,黄金虽好,稚儿抱行闹市中,非罪也罪。”

    李澈点头,说道“先生所言有理。”

    薛翊却道“道理人人都会说,难得的是肯听。”

    李澈又点点头。

    薛翊看他一副恭谨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在我门下读了一年的书,我观你聪慧有余,锐气不足,往后出了书院,怕是很难有个好前程,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李澈并不在意先生对他的评价,他认真地想了想,说道“世道太乱,今日这家起,明日那家倒,学生无意拿身家性命做赌注,离开书院之后,也许开个私塾教教学生,也许找个管账差事做,或要等到天下太平,再做其他打算。”

    薛翊并不意外,李澈姿容无双,性格却再平和不过,稳重得不像个少年人,做出这样的打算很正常。

    人都有自己的偏好,做先生的也有,薛翊教了六七年的书,最怜惜李澈这等有才华又沉稳的学生,也帮过不少学生的忙,此时便略一沉吟,道“过几日你跟我去一个地方,穿得简素些,为师替你谋个安生差事。”

    李澈有些惊讶,但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对薛翊行礼。

    薛翊摆摆手,放他回去上课。

    回家之后,李澈就把事情和李凝说了,李凝想了想,说道“你也没几件好衣服,为什么先生要格外交代你穿得素一点”

    李澈叹道“大约是人好看,把衣服也衬得贵重了一些。”

    李凝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是替李澈翻箱倒柜,找出一身旧旧的宽袍长衫,李澈把外衫系上,只觉得松垮,再一看连胸口都敞了一线,露出锁骨来,他道“这样会不会太失礼了”

    李凝摇摇头,说道“先生的意思不就是让你穿得穷酸一点吗这样正好,又穷又酸的。”

    李澈也不是太在意外表的人,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四日后和薛翊约好的李澈穿着“又穷又酸”的宽袍旧衣去了薛家。

    薛翊的三个女儿听说李澈要来,在内院墙头露出三个脑袋,伸着脖子张望。

    连薛翊也被晃了一下眼。

    青山书院的学生有统一的服色,外白内青,连头猪都能衬出几分容色来,然而只要李澈一站在人堆里,立刻就像是仙鹤进鸡群,薛翊自问看惯了也有几分抗性,不想今日一身旧袍宽袖魏晋长衫,将平日里的仙气全化成了名士风流,饶是薛翊也呆立半晌。

    仙气对姑娘家杀伤力极大,魏晋风流却是男人的浪漫。

    薛翊对李澈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原本是准备让他步行随同的,最后变成了同车而行。

    薛翊要带李澈去的是宋阀。

    严格来说,是宋阀大公子宋传白的住处。

    薛翊离开宋阀之后便很少来大公子这里,但府里上上下下的仆役都认得他,不多时宋传白亲自出门相迎,见到李澈微微一惊,问薛翊道“先生,这位是”

    薛翊笑道“是个书院学生,带他来认认人,见见世面。”

    宋传白也笑了笑,夸赞了几句,便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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