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云锦瓷十四岁,是这太原城中最负盛名的舞姬。她舞技精湛,又生的这样美貌有风情,引得无数豪门公子趋之若鹜,为得她一舞,不惜一掷千金。

    齐越是在自己一位郡王叔父的晚宴上头回见着云锦瓷的舞。琵琶铮铮,羌管悠悠,她的目光,便被一袭朱红流金的曼妙身姿紧紧地吸引住,再看不到满座的豪门权贵觥筹交错,她那时方才知道什么是“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才知道为何会有诗慨叹,“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彼时,齐越刚刚带领她虎贲营的将士平叛凯旋,紧接着又在家族的考校中拔得头筹,正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时候,又还没有经历任何的情殇与背叛,少年心性,对这繁华世界的诸多妙处还保留着本能的好奇与欣赏。

    一曲舞罢,那舞姬便行了礼告退,齐越一时兴起,忙放下手中酒杯,寻个借口抬步跟着出来,瞧着那一抹朱红转去了偏殿,赶紧地几步窜到廊下伸手将人拦住,“姑娘请留步”

    以为又是哪个浪荡子弟前来纠缠自己,云锦瓷心中颇有些不耐烦,微微皱起眉毛抬眼看过去,却不由地窒了一窒,她瞧见了一双极干净的眼睛,不是平时跗骨之疽一般的狎昵猥亵,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或怜悯或鄙夷,那双眼睛不大,却是柔软温和,纯粹的只有盈盈的笑意和不加掩饰的赞赏。

    “鄙人唐突了。”似是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齐越收回手,有些赧然地欠了欠身子表示抱歉,“实是姑娘的舞姿又太过惊艳,令人情难自禁,一时激动便失了礼数,还望姑娘原谅。”说着,又深深施了一礼。

    云锦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避开这一揖,又忍不住地有些惊奇,她年纪虽小,却也在风月场中摸爬滚打了两三年的光景,还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豪门公子,在一个身份低微的舞姬面前如此地谦卑有礼,又不带着任何一点肮脏的心思。她心里头波澜微起,脸上却已经带了惯常的笑意,福了福身道“公子言重了,奴家并不敢有怪罪之意。”她生了一张西域异族的容颜,说话的口音却是带着江南的柔婉酥软,更添一丝别样的韵味。

    齐越心头一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自胸口升腾而起,她脱口而出道“鄙人齐冲,敢问姑娘芳名现居何处若是日后想请姑娘一舞,要到何处去寻”

    云锦瓷更加诧异,她来这太原府已有小半年的时间,每日周旋在一众的权贵之间,她的名字,应当早为人熟知才对,这少年当真有趣,这样贸贸然地追上来,他竟真的连自己是何人都不知晓

    云锦瓷身边伺候的丫头倒很有些眼色,瞧着自家姑娘的神色,对眼前这俊秀的少年并不反感,便开口道“我家姑娘在同乐楼挂牌,姓云,公子一问便知。”

    “好。”齐越笑起来,“日后得空,在下一定上门叨扰,还请姑娘不要嫌弃。”这话说的,仿佛她不是要去青楼消遣,而是真的要去谁家做客一般。

    云锦瓷点一下头,移步便走,心中却把刚才那一张俊秀的脸细细描画了几遍,嘴角不自觉地带了抹意味不明的笑,原来,这齐家七郎生的是这般模样,又是这样率直的性子,看来,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过无趣了。

    齐越很忙,她尚未加冠,每日尚需到学里读书,一天大半儿的时间要跟着师父们习文练武,余下的功夫还要处理虎贲营的军务,实在没有多少闲暇。不过,但凡她得了一点儿功夫,便要跑去同乐楼寻云锦瓷,二人相处日久,慢慢的,云锦瓷在她心里成了一种特殊的存在。以这样特殊的身份活在世上十六载,她实在太孤独了。她实非男子,她必须与她的兄弟们保持着三分距离,哪怕彼此之间可以过命,但无人可与她交心;在世人眼中,她又的确是个男子,所以,她又绝不能和女子聚在一起吟诗作画撒娇玩闹;她就像一个世外人,游离于男女之间,承受着无尽的孤独,可是,她也会不可抑止的想要与人亲近,想要一个可以让她抛开顾忌,可以肆意玩闹的伙伴,而云锦瓷,似乎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不是出身高门,身后并没系着什么利害关系;她生的貌美,舞技精湛,让人赏心悦目;她温柔体贴却也不卑不亢,她从不刻意讨好,却总让人如沐春风;而且她似乎并不介意她偶尔的亲近之举,她是她孤独灰暗的少年时光里难得的一抹亮色。

    倘若不是那次意外倘若

    “七郎发什么呆呢”云锦瓷左手抱着齐越的手臂,见她只顾失神,右手不着痕迹地往她的手腕摸去。

    出于习武之人的本能,齐越下意识闪避开云锦瓷扣住她手腕的指尖,恍惚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些年,你”她想问她这些年去了哪儿,话未出口,又觉得很是别扭,薄唇翕动几下,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一时无言。

    “唔,怎的七郎见着人家一点都不热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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