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格格不入,极传统的和式美景中,他穿着花纹繁复的西装,锃亮的皮鞋踏在石阶上,轻盈而无声。

    紫藤花的毒素对鬼舞辻无惨来说并不算什么,自负至极的他也并不屑于潜入,于是竟大摇大摆地带着鸣女从紫藤花林间拾级而上。

    而抱着三味线的鬼女亦步亦趋跟在鬼王身后,就算肺部被吸进的紫藤花花粉划得生疼、甚至连脚步都慢了些,也不敢开口打扰显然一心只在今夜决战上的无惨。

    今夜明月高悬,是难得一见的美景。但鬼舞辻无惨并没有赏月的情绪。

    他情绪少见的高涨,对即将要把千年来都与他作对的鬼杀队全灭而感到兴奋无比杀死产屋敷耀哉就更加是了。这些不正常的、以杀死他为目的的鬼杀队剑士们,早就应该去死了。

    千年前,产屋敷家还不叫这个姓氏的时候,无惨曾是这个大家族的族人。他们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呢

    无惨对所谓「被诅咒所以短寿」的说法嗤之以鼻,就算是真的,错的也绝不是自己,而是那些被诅咒者的天命如此。他只不过是想健康地活下去罢了,欲望变成执念,最后变为可怕的恶意。

    或许鬼舞辻无惨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易察觉的动摇。尽管千年以来,为了隐藏于人群,他假扮过各种身份,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家庭,但对于「家」这个概念,他从未了解、也不屑于去了解。

    如果鬼舞辻无惨愿意承认的话,他心中那一点被埋藏在兴奋与暴虐之下的情绪,或许应该称之为「近乡情怯」。

    无惨看似走得不紧不慢、极有风度,但不过一会儿,漫长的台阶就到了尽头,浮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宽敞宅院。

    他鼻尖缠绕上熟悉的味道代表着病痛的药香、还有将死之人的腐臭。产屋敷耀哉病得不轻,而且就要死了。一个将死之人,凭什么阻止无惨的计划

    不自量力、愚昧可笑。

    而且鬼舞辻无惨最厌恶这种味道,那会使他想起千年以前、他还未获得力量,只能日复一日伏在病榻上、随时死去也不奇怪的残酷岁月。

    但他分明又应该感到高兴的,为了鬼杀队当主的惨状。这足以证明他的道路才是正确的成为超越人类、有资格吞噬人类的完美存在,再也不需要为病痛所折磨。

    周围并没有无惨设想过的多重伏兵,他没有感知到任何多余人类的气息,也察觉不到分毫敌意和杀意。这倒像他是个路过的旅人,而这座宅子是他的落脚处。

    一道与宅邸庞大的影子相比显得格外纤细的剪影立在宅子面前。腰间或者手上都没有日轮刀。

    那也不是产屋敷耀哉,这个身影对无惨来说再熟悉不过,令他心中突然卷上难以抑制的怒火,差一点就要失去控制。

    站在产屋敷家宅邸前,皎洁月光之下迎接鬼王的,正是太宰治本人。

    浑身缠满了绷带的青年背对着月亮站在和室前延展的木台上,他脱掉了此前一直都披在肩上的黑风衣,换上一袭沙色长风衣,胸前波洛领结上装饰的蓝宝石闪出幽幽光芒。

    他笑着,看起来比在无限城的时候自然得多,身周那种深陷黑暗的气势散得干干净净。

    这时,无论是谁都能猜出真相太宰治耍了鬼舞辻无惨,暗中将决战的消息传达给了鬼杀队。

    鬼舞辻看起来并不动容,但随侍在他侧后方的鸣女很容易就察觉到鬼王的怒火在礼帽阴影遮掩下的额角已经有青筋显露。

    太宰治。

    虽然这些消息在鬼舞辻无惨看来根本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但被自己选择信任的属下背叛,无异于狠狠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太宰治不可能察觉不到鬼舞辻无惨的怒火和更为紧绷的气氛。但他一点也不感到恐惧无惨不会在这里攻击他,一旦他触到太宰治的皮肤,周围埋伏的柱就会出现、试图斩杀他。

    不要紧,他会在这里全灭鬼杀队、克服阳光成为真正的完美的生物,然后杀死太宰治,让他后悔背叛自己无惨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于是有恃无恐的太宰治微微一欠身,礼数周全、从容不迫。

    “夜安,无惨先生,耀哉先生已经等您很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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