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了与那些鬼一样的称呼。听到这个词从口中说出,他甚至有种恍若隔世的虚幻感。

    第一次听到太宰先生这个称呼,好像还是在那田蜘蛛山,太宰治突然出现在累面前的时候。那时自己还将太宰治当做大敌,以至于后来做出了给对方添麻烦的事情。

    炭治郎习惯于用最温柔体贴的方式对待任何人,甚至会因为鬼的遭遇感到悲伤。此时发现自己几次想要杀死的竟然是己方人,心里的愧疚自然无法掩饰。

    更何况上次见面的时候,虽说不是为了斩杀太宰先生,但因为把对方当做鬼,下手的地方也皆是要害,如果当时

    哪怕是会成为一生都无法释怀的失误吧。都是因为自己没能看穿太宰先生的用意,如果能再观察得仔细一些、将鬼都当成人来看,理解他们有善有恶,也不至于那样。

    “很抱歉”炭治郎叫住了太宰治,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深深一鞠躬,大声道歉。

    “原本就没有要你们看出来的打算,”太宰并不询问他道歉的缘由,而是挥手随意道,好像先前差点被善逸他们砍死的并不是他自己。

    炭治郎并没有接话,也没有继续道歉。他只是用难以辨明的神色看着太宰,表情看起来就像快要哭出来了一样,但又不是简单的同情。

    “但您真的很辛苦吧,在鬼舞辻无惨的身边”他喃喃道。

    并不只是危险而已,以太宰治的智谋,不会在鬼舞辻无惨面前露出破绽。但是这过程一定不简单,以并无强大实力的人类之身,不仅要在鬼王面前求生,还不得不伪装成鬼的样子。

    第一步就是要隐藏自己的人类之心,也就是舍弃表面上对被杀者的怜悯。

    在第一次见到鬼舞辻无惨的时候,太宰治也在对方身边,那时太宰身周的血腥气绝非伪装,跟随在鬼的身边,也早已不知道目睹了多少他们杀人的惨剧。

    就算觉得再恶心也要忍住,想要阻止那些杀戮也只能忍耐。并不仅仅是他本身遭遇的危险,还有这种常人无法达成的伪装境界,确实连简单的辛苦二字都无法概括。

    太宰治的计谋太神鬼莫测,令与他交谈的人太容易将对方当成无所不能的存在,而非活生生的、会悲会喜的人类。

    太宰一怔。

    他以身犯险已成习惯,有同伴用各种方式责怪他不应该这样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却很少有这样不熟悉的人炭治郎充其量算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人生中并不重要的过客对他直言辛苦了。

    这种直球,简直接近织田作那常人无法理解的逻辑,令太宰治一时几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灶门炭治郎是怎样赢得鬼杀队众人、乃至于柱的认可的,太宰早就明白,但是当这份温柔被放在他身上,太宰却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就像当初织田作试图去摸他的头顶,却被实际上恐惧着一切真心真情的太宰如避蛇蝎一样躲避。

    太宰治是个通晓人心之险恶、善于操纵他人,却不适应他人真正好意的矛盾者。

    “不如说是,在无惨先生哪里,就像难得地能回到我所适应的环境里,如鱼得水而已。”于是太宰微微一怔,就自然地回答道,“曾有人评价说,我是血管中流着黑色血液的男人就算现在,也要防着我背叛啊,炭治郎君。”

    “可”炭治郎知道这不是真话,但太宰并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织田作,我们走啦。我才不要和男孩子说悄悄话”太宰蹦蹦跳跳地追上了不远处的红发男人。

    炭治郎远远还能听见只有漂亮小姐和织田作不可辜负之类的只言片语。

    如鱼得水血液里都流淌着黑色的人。

    但太宰先生的眼睛里全是光,在看向织田先生的时候,炭治郎能闻到他身周洋溢的快乐的味道。

    分明不是什么血液中只有黑暗的人吧。不论过去是怎样的人,怎么才能和十二鬼月混在一处,如何才能做到站在食人鬼面前而忍耐住想要阻止杀戮的心情。

    太宰先生现在站在救人这一方,沐浴在他的阳光之下。

    这样就很好。

    所以主公才会选择信任太宰治,而他也坚持认为太宰治所为确实只是为了救助他人,即便口是心非的执棋手本身并不愿意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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