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鼓。
    合卺礼皆成之后,沈嚣就去前面招待宾客,邢觅楹就独自等在新房。
    饶是她平时大咧咧的,此刻也很是紧张。
    虽然屋里放着好几个鎏金宝相花冰盆,但邢觅楹还是觉得有些热,就把外边的大袖衫给脱下。
    她戴的正是那日顾磐磐挑的红宝璎珞赤金的牡丹花冠,镂雕得精巧非常,少女鲜嫩的面庞前,是一排璎珞珠滴垂下。
    邢觅楹自己撩起珠滴流苏,露出顾盼生辉的一双眼,又来到桌旁,舀了碟子里的琥珀冰凉糕吃。
    吃饱喝足,就又叫小丫鬟帮她取了花冠,直接沐浴更衣,换了身薄质中裙,自己开始躺在床上纳凉了。
    一旁的沈家妈妈看到这位新妇如此不拘的做派,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却碍于邢家势大,不好说什么。
    邢觅楹等待许久,终于看到一身吉服的沈嚣从前边回来,沈嚣看看她这似已安寝的样子,就说“你歇着吧。”转身便要走。
    邢觅楹一下从床上坐端正,问“这个点儿,你去哪儿啊”
    沈嚣回过头,诧异看向邢觅楹,两人目光相对,都沉默了少顷。
    邢觅楹就道“沈嚣,我告诉你,没有成亲另说,我们既已成亲,你就是我丈夫。今天是我们的花烛夜,你哪里也不准去。”
    她的男人,她不管他以前如何,总之成亲后,她是不允许他再养女人,什么小妾,通房之流的。
    沈嚣还真是打算去睡另一间。这位骄横跋扈的邢三小姐,他以为她会心照不宣,以后各管各的,完全没想她会这样说。
    邢觅楹继续说“你要是敢让我守活寡,我我就敢让你”她想威胁,但还没想到到底怎样威胁才好。
    沈嚣为他这位新夫人的大胆微微震惊,笑了笑,清朗的俊眉微挑,却是掠过一抹邪气,他道“我几时说要让邢三小姐守活寡,不过是想先浴身,你若是急着圆房,那我也可以晚些再洗”
    他说着作势就要解外袍,朝邢觅楹走来。
    邢觅楹可不是急着圆房,只是担心沈嚣是打定主意跟她当假夫妻,见他居然就迫近自己,心头也有些怕,赶紧说“你别过来,一身的酒臭,赶紧先洗干净吧。”
    沈嚣也不介意她的“嫌弃”,笑笑,转身又走了。
    等沈嚣再次出现的时候,邢觅楹就端坐在桌旁等着他,挺胸昂首的,打算开始跟沈嚣讲她刚才打好腹稿的婚后章约。
    她略清嗓子,说“沈嚣,既然我现在是沈夫人,就跟你说清楚,我不管你从前有什么红颜知己,总之,从今日起”
    沈嚣不耐道“你的话好多。留着以后讲吧。”
    邢觅楹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已发现自己腾空而起,是她被沈嚣打横抱起来,接着沈嚣走几步,她又被抛落在了床上。
    邢觅楹摔在榻上时愣了片刻,她揉揉自己被摔得有点儿疼的屁股,看到男人逼近的身形,这才意识到危险,口齿不再那样伶俐,问“沈嚣,你,你喝醉了吗喝醉的话,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她的睫毛不住扑动,抓着被褥的指尖也在轻颤,目光也有些退缩。
    沈嚣笑了笑,见这姑娘完全没有了先前雄赳赳的气势,到底是个小女孩,还是怕的。
    他没喝醉。他很清醒,自从隋祉玉登基,他做了这勾沉司指挥使之后,就再没有喝醉过。因为他担心误事,让皇帝陷入任何的被动。
    沈嚣也不说话,只是开始慢慢地脱自己的衣裳。既然是邢觅楹留他下来过夜,他身为男人,当然不会走。
    他来到榻边,俯身下去,这才唇齿明晰道“我没有醉。”
    男人随即伸手向邢觅楹腰间的束带。邢觅楹哪里肯任他摆弄,下意识挥手挡着他的动作,却根本无济于事。
    她往旁边看了看,她的衣裙都被扔到一旁,有的在榻的另一头,有的就在榻边的地上。她现下是真怕了,但想跑却也跑不掉。干脆蓄力于掌,攻向沈嚣。
    沈嚣的目光在自己这位夫人身上来回巡了巡。邢觅楹的身段很好,活泼爱动的少女,身体格外柔韧,肌肤充满弹性,如玉般光洁柔嫩。
    不是完全的柔弱美,而是玲珑鲜活,既像水蜜桃般饱满多汁,又若芍药似的艳丽。
    逗着女孩的三脚猫功夫过了几招,沈嚣捏住邢觅楹的手腕扭在身后,在她耳边微微嘲笑“夫人,今晚我可不想动武。”
    沈嚣彻底将少女笼罩在身下,邢觅楹承受着男子的重量,从未有过的慌乱袭上心头,她这时又后悔了,道“要不还是算了,我们先不圆房”
    “现在跟我说不圆房”沈嚣狭长的眼蒙上欲望,声音缓慢而凶狠。晚了。
    “我是觉”邢觅楹的话未说完,已被沈嚣的唇赌住了后面的音节。但他只是在她唇上停留一瞬,就沿着少女美好的下颌线条,继续往下
    顾磐磐今晚留宿在宫里,因为隋祐恒的水痘终于彻底好了。她进宫陪了半天,可孩子还是舍不得她走。
    太皇太后便赐顾磐磐住在清凉台,以便第二日继续陪伴隋祐恒。
    罗移却是知道,陛下今日心情很复杂。
    好兄弟都做了新郎,陛下可是天子,却还在“独守空闺”。
    这样的对比之下,皇上的心情可想而知
    清凉台的景色不错,还有湖水清波,格外凉快。顾磐磐很喜欢这处,她玩了会儿水,很快入睡。
    她的睡相时好时坏,若是当夜梦多,就爱变化姿势。
    夏夜热气散去,为接凉风,时人夜里就寝都开着窗。清凉台榭也不例外。
    但隋祉玉是从门走进来的。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做出翻窗这等事。
    他一进屋,目光扫向榻边,就见顾磐磐穿的是条薄薄的丝裙,裙子快要爬到腿根,两条修长的腿露在外。
    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仍旧可见双腿白皙如雪玉雕成,加之那睡姿不大雅,几乎是岔着
    连隋祉玉进来前,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丽景。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便向榻边走过去。
    顾磐磐这时突然醒了,在她还未坐起时,已被捂住了嘴。她看了看身边伟岸的身形,又嗅到熟悉的梅柏香,抬眼去看他,是皇上
    见她看清他是谁,隋祉玉这才放手。
    顾磐磐心都快从嗓子跳出来,坐起身低声道“皇上,你怎么过来了”
    容柒呢还有太皇太后派的宫人呢
    隋祉玉便说“好多天没见到你。”
    顾磐磐唯恐被人发现皇上半夜在自己屋里,赶紧道“皇上,你快走吧。”
    她去推隋祉玉的时候,这才猛然注意到,自己的裙子都攀到了哪里。赶紧扯过凉被盖住腿,又在被子遮挡下,将裙子朝下拉。
    但她不知,她这个咬着唇拉裙子的动作,简直不啻于引诱,尤其是因为坐着,蹭动了两下,还拉不下去。
    还好光线昏暗,她只希望皇上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被子下的动作。
    隋祉玉哪能没注意到,尤其是顾磐磐这窘得脸快要滴血的表情。
    他眸光深深,按下笑意,欺身过来,手滑到凉被里面,道“朕帮你。”
    顾磐磐一惊,哪里肯,刚动了动想到躲避,谁知隋祉玉的手正好在另一侧。顾磐磐僵了腿,听他压低声音道“别动”
    他的手覆在那肌肤上,娇嫩细腻,柔滑如新绸般,令人爱不释手。还好,顾磐磐只感到那略显粗砺的指腹若有若无抚过,并未做停留。
    隋祉玉一手扣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抬起一些,果然将裙子给她拉到了脚踝。
    顾磐磐诧异看看皇帝,皇上比她想的要守规矩。
    她见裙子穿好,立即下榻去一旁的衣物旁,摸索出自己做的佩饰,递给皇帝,道“皇上,臣女做好了这个,也带进宫了,原本打算转交给罗公公,让他呈给皇上的。”
    正是皇帝之前向她讨要的谢礼。她拿这个来转移他的注意。
    顾磐磐原本想将药锭雕个龙形,不过她的雕工一般,担心雕成大虫子,就只刻了河山海水,象征海晏河清。她觉得皇帝会喜欢这寓意。
    隋祉玉拿在屋里唯一的灯下看了看,是一枚偏紫到近墨色的药锭,刻着山河水牙,坠着白玉珠,明黄穗子,可见小姑娘还是用了心的。他对这药绽佩饰很满意,不知怎么就说了句“这就算定情信物了。”
    这话一出,两人都有些意外,微怔了怔。
    灯色迷离,顾磐磐看一眼皇帝的眉眼,竟有种被蛊惑的感觉,她立即掐掐自己。
    更正道“皇上,这是孝敬。”
    隋祉玉不悦蹙眉“再说孝敬,你叫朕一声爹爹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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