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转,脚底木跷也在舞台上转,一出对儿戏被盛慕槐和凌胜楼演了个满台。
    任谁都不能否认,台上的盛慕槐真是个娇俏的戴孝小媳妇。
    凌胜楼的丑角也一点不掉链子,诙谐而不庸俗,做工繁重却举重若轻,声音也很洪亮,和盛慕槐配合的珠联璧合。
    终于演到了最后小两口骑驴回家那段。
    肖素贞一开始骑不上驴,试了好几次才终于骑了上去。
    “我说咱们快些走,早点儿到家,我呀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盛慕槐说的是标准的辛派道白,尾音总是拉得长长的,自有一种慵懒又爱娇的感觉。
    刘禄景看到多年未见的妻子,当然也是心急火燎,脚一蹬,毛驴儿就窜了出去。谁知道毛驴儿速度太快,控制不住,把刘禄景从驴屁股上给颠了下来,肖素贞也险些摔下来。
    两人便放慢了速度,骑了几圈,这期间刘禄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阔别已久的妻子。终于肖素贞也按捺不住急切地心情,开口道“我说咱们还是快点儿走吧。”
    刘禄景是老婆说什么我做什么,忙回答“好,我们快着走” 两个人就这么骑着驴欢快地下台了。
    这一段戏全程都是无实物表演,两个演员手里就一根驴鞭,可是就是能演的传神至极,上驴、跑驴、摔跤都跟真的似的。两人的互动也极其自然,真让人感觉到他们两就是一对阔别已久的恩爱夫妻。
    台下掌声雷动,爷爷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盛慕槐和凌胜楼相视一笑,朝凤山的观众们鞠躬。
    他们知道这么多天的努力有回报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九月十四号,爷爷,演衙役的薛山,团里另一个丑角江云,盛慕槐和凌胜楼出发前往省城。
    槐上镇的交通并不便利,要先坐一个小时的大巴到县城,然后才能从县城坐火车去省城。
    那个年代,汽车是闷罐子汽车,车上还有人带鸡鸭鹅等活禽,地板上到处都是垃圾。火车的情况就更糟,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厕所和人身上的体味,别提多难闻了。
    但是盛慕槐还是很兴奋,毕竟这是穿越以后她第一次走出县城。
    她坐在火车靠窗的位置,一路看沿途的风景。
    薛山逗她“瞧这丫头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想当年我跑码头演出的时候,可是往南从广州演到西川,北边到过青海和伪满洲国,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你们现在都不知道那种漂泊的生活了。”
    “其实咱们演戏的呀,就应该在全国多走动,第一,你开阔了视野,才能演好戏;第二,这种为生计奔波的压力才会让咱们演员使出浑身解数吸引观众。因为你吸引不了,就得饿死。现在你们小一辈儿的,咱们凤山还好,那些公家剧团里的,真不行了。”
    “那您去没去过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啊” 盛慕槐好奇地问,她很想知道民国时候那些城市是什么风貌。
    “当然去过了,我到北京的时候还特意去听过梅老板的戏呢,真不愧是四大名旦之首。” 薛山说。
    “说到你们这次要演的小上坟,当年演这出最拿手的要数辛韵春了,那时候报纸上说他艳色动京城,一笑倾天下。这句词儿可太夸张了,我现在还记得呢。”
    盛慕槐悄悄看了爷爷一眼,他一边嗑瓜子一边听薛山讲故事,听得还挺认真的,好像他说的压根与自己没有关系。
    磕完一小把,他把手心里攥的瓜子皮全放进一个小布袋里,再抓出另一小把来。
    “我是没看过他演这出,但他和他师兄组春笙社全国巡演的时候,我见过他真人。小白脸,长得可真俊,大眼睛忽扇忽扇的。他穿得那叫一个体面,雪天里穿一件银狼皮袍子,啧啧没一根黑色”
    薛山也从盛春的口袋里拿了一把瓜子,瓜子皮满地飞,继续讲古“他师兄也厉害,老生武生都能来,演的挑滑车就一个字儿,帅也不知道怎么他愿意给辛韵春做二路老生,反正他师兄弟珠联璧合,全国巡演,把我们这些跑码头的都挤兑的差点儿没饭吃了。”
    薛山吃完一把,还想抓,盛春已经把口袋给扎住了“别吃了,多喝点水,讲那么多嘴不干吗”
    薛山嘿嘿一笑,把裤子上的瓜子壳儿都拍掉,往窗外一看“哟,能见着高楼了,咱们快到站了。”
    几个人从火车站出来,带着电视台开得介绍信住进了宾馆。
    这宾馆就开在省京剧院旁边,休息了一下,大家就说到省京剧院外看看,说不定能沾沾省京剧院的光呢
    走到大门口,就看到很大的一张海报,上面写着“振兴国剧辛派传人肖红霜联合青年演员,献演贵妃醉酒,廉锦枫。”
    下面一行小字介绍肖红霜,写她是“辛韵春的亲传弟子”。
    肖红霜是谁啊,名字耳熟,但上辈子也没听说过,她真是爷爷的亲传弟子盛慕槐看一眼身旁的爷爷,只见他嘲讽的勾了勾唇角,转身看向了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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