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成为噩梦的噩梦吧。

    一口咬下去,原来再有权有势的人,也不过是脆弱的皮囊,抵着要害的一击,就是能使他致命。

    从那以后,“阿阮”两个字不再代表任谁都能欺凌的软包子,而是所有人的恐惧。

    那个随着年岁增长连病痛都无法掩去美丽的姑娘,笑起来依旧又软又甜,可是她就是那样笑着将全福利院最凶恶的少年用凳子砸了个半残。

    她已然学会用自己异于常人的面貌和天生瘦小的骨架来博取人们的同情,她笑起来的时候比哭更让那些富家太太们心碎,她们柔声细语的安慰她,满足的揩去停在眼角的一滴泪,钱捐了大把大把,不计其数的礼物总是堆满她的床。

    冷漠的院长也开始对她笑。

    她的手段再怎么残暴,前去诉苦的人也只会得到那个和当年如出一辙的答案。

    习惯了黑暗,眼睛就算看不到,也能活的挺自如。

    孟阮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直到孟家收养了她,不是什么偏只旁系,而是正统嫡系一脉的家主。

    所有人都羡慕嫉妒她,那可是孟家啊,华国无论是底蕴还是现如今的势力都最为顶尖的大家族。

    无论被收养的理由是什么,孟阮其实都很开心。

    家。

    这个字眼原来她可以去期待吗

    从此“阿阮”就变成了“孟阮。”

    临行前一晚,孟阮来到院长办公室,满意的欣赏他犯了哮喘找不到药捂着胸口喘不上气来憋成猪肝色的脸,

    “怎么样油炸蘑菇丁的味道还好吧”

    “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可从来不同意你那狗屁理论,我只知道,只要是还在这幅皮囊里,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被抹杀的,你所谓的钱权也一样,懂吗”

    院长喘得已经翻起了白眼,却十足诡异的朝她笑了一下。

    很多年以后,孟阮才明白那其中的意味。

    但是当时,前来迎接的老管家彬彬有礼的请她上车,男人笑着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女人怜惜地将她搂进怀里连连掉眼泪。

    他们的身上昂贵的香水馨香,绕着孟阮造成温暖的假象。

    她从女仆们的窃窃私语中明白了自己到来的意义她只是另一个女孩一时兴起的玩具。

    那就是孟玖,孟家真正的大小姐,生而高贵,学业有成,真真正正的天之骄子。

    已经这么完美了,性格的恶劣自然被所有人包容。

    她看到孟阮的时候,孟阮有些局促的对自己未来的姐姐软软的笑了一下,示好的意味太明显,她便翻着白眼丢下一句“切,无趣。”甩手走了,孟父孟母象征性的安慰了孟阮两句也就没再多说。

    孟阮似乎被孟玖遗忘了,很快,整个孟家也将她遗忘,所有人视她为无物,她孤单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讲话。

    大宅里的阴私比孤儿院多太多了,嫡系的人轻视她,旁系的人妒忌她,她消失似乎是所有人的愿景。

    孟阮几乎每次去找林教授复查时身上都会有新伤,脸上,身上,各个部位。

    再后来,多年不理世事的孟老夫人阖着眼帘淡淡道“糟践小孩儿是要受报应的。”带走了孟阮。

    那是孟阮一生中最安稳平静的三年,十六岁到十九岁,孟阮再度觉得,就这样下去也很好。

    所以大概是被孟阮脸上与初次相见截然不同的警惕和敌意取悦到,孟玖这回摩挲着下巴,晃了晃宝蓝色的头发,钻石耳钉破碎了进入其中的光线摇晃着璀璨,

    “不错,有趣。”

    这才是孟阮噩梦的真正开端,她自以为是的那点儿倔强在对方阅人无数的手段中迅速分崩离析,忍不住,去为了一个人,沉醉,迷乱,目光永远追随,沦为眼眸之奴。

    “阮阮的颜色真美,天使就是你这样吗”

    “阮阮宝贝儿,姐姐简直太爱你了,永远别离开姐姐嘛。”

    在亲情和暧昧中彼此试探,凌乱的床单和急促的喘息是她们给彼此的答案。

    她曾满是怜惜的轻抚她汗湿的头发,绵密急促的吻从眼尾落下,一直印到她最娇嫩柔软之处,许诺了一辈子。

    第一次背叛来的猝不及防,孟阮再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还是忍不住颤抖着落泪,孟玖便千缠万缠,厚着脸皮的给她道歉,赔好卖乖,诚意满满,毕竟是第一次爱的人,孟阮忍不住原谅。

    那么有了开端,之后便顺风顺水了,永远都是孟玖先按捺不住的去尝鲜,又是她来鞍前马后请求原谅。

    “都是应酬啊宝贝儿,你太敏感了。”

    “宝贝儿我那是逢场作戏,啊,那是酒后乱性,求求你了,我错了,我下回再也不了。”

    为什么选择接受的总是她

    孟阮不明白,但不妨碍她做出改变,只是还未等得她反击,一直对两人之间关系不闻不问的孟家却忽然降下雷霆之罚。

    自然,被保全的是真正的大小姐,被碾成粉末的是她。

    “我们孟家,绝不能出这么个伤风败俗的玩意儿。”男人的声音严厉。

    孟阮后退几步,笑了一下,说好。

    原来,进入黑暗的光,不是为了拯救她,而是为了让她的伤痛和不幸更无处遁形,更深刻入骨。

    主神再度沉默,却终究开口,十足坚定“不,从此以后,“不幸”将再与你无缘,所有妄图伤害你的人,才会真正承受。”

    孟阮却笑了“嗯,都无所谓啦。”她浅粉色的眼眸剔透,掩住其下深不见底的沼泽。

    主神却感到她言外之意的阴寒。

    无所谓,反正已经没有谁有能力那样做了。

    联想到孟阮离开后的原世界,在十多年后似乎毫无预警忽然垮台的孟家,主神不由得更慎重了几分。

    车辇上,孟阮却只是靠在覃灵怀里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看她迟滞的样子,覃灵再度忍不住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孟阮就回神过来,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覃灵,将她的手从自己头顶上拉下来抱在怀里,蹭了蹭,才满意的暖暖和和的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覃灵小幅度的冲覃琴摆了摆手,覃琴会意得退了出去,

    陛下怕是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温柔吧。

    掌宫姑姑看向天边,悠悠得呼出一口气,便由得小宫女搀扶着回了自己的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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