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的回忆片段也退出了她的脑海,就像十年前时染退出她的生活一样。
    她提起手边的包,把脏衣服叠好放进去,然后走出了卧室。
    “怎么样和当年的感觉一样吗”她理了理校服衣摆,感受着周身包围的熟悉薄荷香,好像再一次被当年那个女孩抱了个满怀。
    “不一样。”时染喉咙哽了一下,轻轻呢喃,“更好看了。”
    校服遮盖住女人窈窕的身姿,却遮盖不住如兰一般温婉典雅的气质。她数不清是今天第几次打开回忆的夹子,面前的女人和她记忆中甜美活泼的女孩重合,又不相同。
    “谢谢。”苏芮看到了时染眼中掩盖不住的爱意,她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蓦然变得难以启齿。她动了动唇,“那我回去了,改天把校服寄给你。”
    还是不说了吧。
    “等等。”她的小臂被时染拉住,微凉的温度透过衣物布料渗入她的肌肤里,她停住了走向门口的脚。
    “我,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清越又窘迫。
    她定定地回看眼前清冷的高挑女人,默许。
    “你和陆施安是在谈恋爱吗”
    “不是。”
    “那,那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
    “你现在,你现在有另一半了吗”
    苏芮沉默两秒,摇了摇头,“还有别的问题吗”她怕她再待下去,就要被女人眼中的小心翼翼触动了。
    “有。”时染提着一口气,出声又轻又小心,几乎是央求,“我可不可以,和你重新做朋友”
    从重新做朋友开始,她想追回那个女孩。
    “时染。”苏芮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她只是抬起手按在了时染抓住她小臂的手上,一点点往下推,直至把那双她记忆中漂亮的手推离她的身体,她缓缓张口,“时染,我现在穿着十年前的校服,但是我不是十年前的苏芮了。”
    “生活不是拍电影,电影中十年的时间可以被轻轻松松简化为字幕里的十年之后,但是生活不可以。”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她话语里的颤抖,她抿住双唇,强迫自己再冷静一点。
    但是她失败了,她冷静不下来,“时染,从前你默默喜欢了我十年,我不知道。如今我痴痴等了你十年,你也从未回应。”
    “时染,如果时间是债,我们现在已经两清了。”
    怎么回事她不是决定好不说的吗怎么还是说出口了苏芮微蹙柳眉,开始懊恼自己的不冷静,她何时变得如此残忍了
    气氛又静默了两秒。
    “那就是说,我还有机会”
    “”苏芮猛然抬头,惊异地看向时染。
    她是从何得出这种结论的
    “不是说两清了吗那是不是可以重头开始”时染的声音微颤,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
    “”苏芮眨眨眼,又一次惊异于时染的脑回路,可是细细想来她也挑不出什么刺来反对,只好蹙着眉抛下一句,“随便你怎么理解。”
    说完,她走出了时染的家,只是还没离开这所小区,又叫这个被惊喜冲昏头脑的清冷女人追了上来。
    “还有什么事”苏芮在语气中加入了一点不耐烦。
    “电话号码。”时染脚上还穿着薄底的拖鞋,微喘着气,“我没有你的电话号码。”
    苏芮沉默地看着时染。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年她要离开家去法国的前一天晚上,她给时染打了一整晚电话,没有一通电话接通,明明她已经习惯了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几乎把自己那颗支离破碎的心碾碎成粉末,孤注一掷地给时染发短信
    时小染,如果你再不接我电话的话,你就再也接不到我给你打的电话了
    时小染,我明天就要去法国了。
    时染,我要换电话号码了。
    那天晚上,她捧着手机从黑夜等到黎明,从期望等到绝望。
    “要寄快递给我的话,得知道我的号码。”时染指了指苏芮身上穿着的校服,不无羞耻地为自己要电话号码的行为辩解。
    昏暗的路灯很好地隐藏住了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路边高高低低地灌木随着夜风奏曲,发出了好听的沙沙声。就连脚边她平时觉得苍白没生命力的小野花,现在在她眼中也明艳可爱。
    “手机给我。”
    她听到了比自然乐曲更好听的声音。
    “这是我的号码。”苏芮输入一串数字之后,拨通了电话。她取出手机,却出乎意料地看到来电显示的是她原来一直尘封在通讯录里的那个号码,她微微一愣,问,“你一直没换手机号吗”
    时染摇头似拨浪鼓。
    那就是故意不接她电话,故意不回她短信。胆小鬼。苏芮冷笑一声,把手机塞回时染手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原来,时隔十年的重逢,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锥心蚀骨的难受,更多的是惆怅。如此一来,是该开启新篇章了吧
    她原本以为这会是她和时染最后一次见面,接下来她可以好好享受假期,整理心情。没想到,三天之后,她远在法国的工作室收到了一笔大订单,提前终止了她的休假。
    甲方指明要她来设计,没有时限要求,酬薪高达300万。
    300万一件礼服哪个甲方这么缺心眼钱多烧得慌
    苏芮当然不会跟甲方爸爸说心里话,谁会跟钱过不去美滋滋地应了下来,得知甲方在n市的时候,她更开心了,心说这下连车马费都省了。
    她的一切美好心情在看到不远处目的地咖啡馆里坐着的时染时,化为泡影。
    “你是甲方”她在时染对面坐下,捧起桌上冒着热气的咖啡抿了一口,是她曾经最爱的焦糖拿铁。可惜,现在她习惯了苦味,更爱喝黑咖啡。
    时染点头,十根手指紧张地交叠在一起。
    “300万一件礼服”苏芮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好言提醒,“这个价格你拿去找别的优秀设计师,起码可以给你设计十件。”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再想想。
    “我要找你来设计。”
    苏芮挑眉,“没有时限”
    “嗯。”
    “你的要求是什么”
    时染愣住,想了想,“你来设计。”
    “”苏芮从包里取出合同和笔,递给时染,“看看合同吧。”
    时染点点头,接过合同,没有翻看,不假思索地直接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苏芮无奈扶额,“你不怕我坑你”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谨小慎微,做任何事都三思而后行的时染吗
    时染舔舔嘴唇,竟有些期待,“你想怎么坑”
    “”
    无语,真的无语。
    “那就这么说定了,合作愉快。”苏芮伸出手,握上了时染的柔荑,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凉细腻的触感,她心念一动,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
    “怎么了”
    “啊,没什么。”苏芮心里一惊,心说自己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急忙掩盖过去,灵机一动编了一个理由搪塞,“我就是突然在想,你能不能付得起尾款。”
    “当然,当然可以”时染微张着口,她知道设计师十分忌讳甲方付不起尾款。生怕苏芮不信似的,她解锁手机调到了银行卡的界面,“你看,我有很多存款。”
    苏芮原本就没有觉得时染没钱的意思,于是无心瞥了一眼就把视线收了回去,片刻,她反应过来,猛地回眸,抬起手抓住了时染的手机。
    这这这,几个零
    “你们搞科研的这么赚钱吗”她倒抽一口气,回想起自己当初在法国遍地跑搜集素材的劳苦日子,心里泛酸水。她又忆起重生前看到的时染的那栋三层别墅,心说智商这种东西还真的是能变现的。
    时染低头笑笑,没有回话。
    如果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她又怎么会有勇气提出重新开始呢
    “下午有时间吗”苏芮收起惊讶,决定还是公事公办,早点解决这单生意,“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我家量一下尺寸,然后选一下面料。”
    “你家”时染心跳如擂鼓,点下头,坚定道,“有时间。”
    苏芮狐疑地觑了她一眼,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但还是拎起包,带着她回到了家里。
    一路上,她每次视线有意无意略过时染时,都能在对方眼底窥到笑意,贼兮兮的笑意。
    十年的时间,怎么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苏芮叹一口气,心说原来的时染虽不说刚正不阿,但至少是个高冷女神,有个正儿八经的形象,怎么现在,怎么现在活脱脱像个哈士奇
    终于,在苏芮第记不清是多少次看到时染偷笑时,她爆发了。
    “你在笑什么”
    时染眼底的笑意还没完全隐去,张口否认道,“啊我没笑。”
    “你在笑。”苏芮眼里闪过促狭的光芒,停下脚步,“不说清楚就不要继续往下走了。”
    时染也停了下来,眨眨眼,“我是甲方。”
    “所以呢”苏芮双手抱臂,微蹙着眉,想看看时染能做出什么好解释。
    “甲方不是设计师的爸爸吗”时染回答得理直气壮。
    “”
    “这件礼服最好还是不要拖。我们抓紧时间,不要在路上耽误太久,赶紧去你家量尺寸吧。”
    “”
    上套了,彻底上套了。这哪里是天上掉馅饼,这是天上掉陷阱啊。苏芮扶额,蓦然醒悟,才发现300就把自己给卖了,期限甚至还是无期。
    “快走吧,去你家。”甲方开始摆架子了。
    就这样甲方压着乙方,时染得愿以偿来到了苏芮的家。
    “喝水。”
    “叮”的一声,苏芮闷着口气把玻璃水杯碰在茶几上,半杯水花掀起,砸在杯壁上,又顺着杯壁下滑回到了杯中。时染看了心尖一颤,双手放在膝盖上,在沙发上端正起坐姿。
    “你家还挺简约的。”时染捧起杯子,环视了一圈屋子,点点头若有其事地抿了一口。
    下一秒,她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惊叫出声,“好烫”
    “是挺简约的。”苏芮挑眉,点点头回答她,恶作剧小报复够了,顺便往她的杯子里加了一点冷水。
    时染忍着舌尖传来的麻意,追问,“是租的吗”
    苏芮点头。
    “巧了,我的房子也是租的,也很简约。”时染的舌尖还是麻麻的,说话仿佛大舌头,不清不楚,原本已经足够好笑了,她还煞有其事地感慨了一句,“我们果然还是有缘啊。”
    尬聊,继续尬聊。看看还能找到什么话题。苏芮看着时染,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时染,并不讨厌这样热情又不失柔情的时染。
    真是危险信号,苏芮在心里给自己敲警钟。
    结果还真让她找到话题了。时染抿抿唇,“对了,那个校服我自己带走吧。”
    她原本还想借着寄校服获得苏芮的住处在哪,结果现在一切都得来全不费工夫,也就没必要再弯弯绕绕了。
    “不着急,等我把它干洗好,再送给你。”苏芮挑眉,不准备继续放任时染找话题,她抬手看了看表,“我们把尺寸量一下吧。”
    说完,她转身回到书房,在抽屉里翻翻找找,背对着时染,她分神出声吩咐道,“把衣服脱一下。”
    等她找到卷尺,再回过头来时,就看到时染只穿着内衣裤,端正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她的情景。
    “”
    “你全脱了做什么我的意思是只脱外套”苏芮半张着嘴,难以置信的样子,三步并两步走到卧室里取出一张薄毯,扔向沙发上的时染,“快披上。”
    说完,还打开了客厅的空调,把温度又往上调了三摄氏度。
    语气是命令语气,但是时染却莫名地在这看起来毫无感情的命令句中读到了苏芮的温柔。
    苏芮,还是关心她的对不对
    舌尖突然一点也不麻了,空气变得又软又甜,时染坐在沙发上披着有甜甜柠檬香的毯子,心软了又软。
    她还沉浸在如糖似蜜的幻想里,怀里突然一凉,她的衣服被苏芮复又扔到了她身上。
    “赶紧穿衣服,穿上我帮你量尺寸。”
    她把视线从怀中的衣服上移开,抬首看向了苏芮。意外的,她发现苏芮并没有看她,而是头偏向了一边,眼神无处安放的样子。
    苏芮的耳尖,泛起了可爱的粉色。是十分害羞的姿态,倒是和十年前别无二致。
    时染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只穿着内衣裤的状态,十分清凉,也,十分性感。
    她今天好巧不巧穿得是一件薄薄的黑色蕾丝胸衣,甚至隐隐约约能看到凸起的两点。黑色胸衣与白皙的两弧饱满碰撞,是十分明显的色彩对比,惹得人浮想联翩。
    下半身穿的是浅色内裤,则更加,更加引人胡思乱想了
    好一副旖旎风光。
    现在的苏芮,正是处于这种叫人羞耻的想象中,不得不偏开视线。
    “赶紧穿”
    她再次出声提醒,只是这声提醒说得有些急了,反倒是更像含娇带嗔,一点也没有命令的气势。
    “我不要。”时染出乎她意料地提出了反对意见,“我不要穿衣服,就这样给我量。”
    “不行是你量还是我量”真是好大的胆子,明明从前时染不敢这样的。
    时染贴心地给出了解释,“穿着衣服量,多多少少会有误差。”
    “一层衬衫能有什么误差”解释不成立。
    “我是甲方。”时染掏出了杀手锏。
    “”
    “尊重客户的意见,一切以客户的意见为准。”时染像在背课文,眨巴眨巴眼睛,强调说,“刚刚合同上写了的。”
    “合同”两个字她加了重音,配合上她委屈巴巴的表情,倒还真像是苏芮违背了合同条约一样。
    她当时简简单单地瞥了一眼合同,只把这句话记牢了,毕竟这句话实在是太好用了。
    她把毯子往沙发上一抛,细腻白皙的肌肤瞬间暴露于空气中。她着玉足,盈盈走至苏芮面前,两手捉住女人拿着卷尺的手,手动让对方圈住自己纤细的腰肢。
    “快量吧。”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基友文抢救攻略对象那些年快穿作者遥寄春风
    蟹蟹小可爱们的支持呀
    大肥章来啦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呀。
    还有,呜呜呜,设计和物理都不是我的专业,我查了很多资料,但肯定不准确,还请小可爱们不要考究,放过我叭
    感谢在20200318 04:01:3120200320 16:5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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