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再见阿兄时,已是十来天后。
    这期间,阿母阿父与我花了无数心思去寻他,却终是没有寻到,我没有甚么通天的本领,更没法掘地三尺。
    一个活生生的人丢了,这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件大事,何况,他还是族里的继承人。
    阿父沉默的领着村里的青壮年每日都出去寻他,所以村子里每家每户留下的,也只有操持打理家事的主母和一些行动不便的少老年。
    我们家也不例外。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体力并不见长,寻人方面帮不上甚么忙,再加上阿兄不在,村子还是要维持下去,所以只能难捱的待在村子里,暂时代理阿兄和阿父的位置,一边处理事务,一边安慰阿母。
    而阿母呢,开始的头两天,她只要一闲下来,便会搬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望着村子口的方向,一动也不动,一望,就是一天。
    我瞧着心酸,便没有去打扰她,再加上平日里懒散惯了,从不沾手这些鸡毛蒜皮的杂务,一时间都让我一个人经手处理,难免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就这么沉默的过了几天,不知怎的,阿母坐在院子里的时间越来越短。
    我心身俱疲,勉强提了神,问她怎么了,去做甚么了。
    她柔柔和和的朝我笑,只是那笑看上去却让我想哭。
    她说,手上若是不忙活着点事儿,就总想着阿远,不能阿远还没寻着,自己先病倒了我还要把你照顾好呢。
    阿母总是温柔的过头。
    我既难过的鼻酸,又愤怒的无奈。
    后来两天,她便总能从不知哪儿的旮旯里拖出几摞箱箧,从里翻出一些已经久远到花色都褪色的衣裳被褥。
    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小时候的事,一边缝缝补补,我静静坐在旁边听她说话,时不时附和两句。
    有时难免会提及阿兄,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红着眼眶沉默下来,开始抹泪。
    但泪却如决堤一般,越抹越多。
    我很少见她哭,那是她第一次哭着和我说话。
    她问我,缙儿啊,你说阿远他,到底在哪儿啊怎么都这么久了,还不回家呢
    她啜泣的狠了,手也抖得厉害,针拿捏不稳,扎到指尖,见了血。
    我看不过,心里也发酸,但我不能在她面前落泪,便借着去给她拿绷带的由头跑到医房哭。
    哭完了,拿了绷带,又给她指尖上药缠好。
    我说,妈,没事的,阿兄他会回来的。
    又过了两天,她开始嫌弃我给她绷的纱布不好看,影响她缝针,问我这几年到底有没有和她好好学医。
    我说有好好学。她不信,便转头说不缝了,去做菜。
    只是她忘性却越来越大,总在吃饭的时候后知后觉的猛地一拍脑门,说,哎呀,忘了放盐。
    不过还好我也过的是食不知味,尝不大出来。
    我瞧着她整日忙忙碌碌,其实空无一事,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难捱极了。
    又这么过了两日。
    第七日,渐渐的,一切好像开启了个轮回。
    她又不爱动了,开始每日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到院子里望着村外,六神无主的抹泪。
    只有我和阿父,还勉强撑着。
    随着日子的推移,到了第九天,我强行高昂的情绪也难免受到影响,消极起来,开始胡思乱想。
    阿兄他会不会是遭遇了不测
    我的心狂跳,终于开始正视这个从一开始就被我特意忽略的想法。也生平第一次开始后悔。
    后悔自己为何如此无能。
    无能到阴阳之术就连阿兄造诣的十之二三也不及。若是我能勤修苦练,莫说能算出阿兄的准确位置,就是测出大概方位,也能给阿父他们不小的助力。
    可惜阴阳之术并非那么容易勘得。除了阿兄,族里对阴阳术造诣最高的,莫过于阿父与大长老。
    可阿兄是天纵奇才,是被上天眷顾的资质。阿父与大长老苦苦参悟了一生,也赶不上阿兄二十几年的所得。
    他们只合力算出阿兄离村子并不远。
    所以他们就没日没夜的在附近寻找他。
    而我,只是个不堪一用的废物。
    最终,十几天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的地毯式搜寻,究是全部落空。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无迹可寻的蒸发了。
    许是我有些没心没肺,我并不像阿母那般近乎溃不成军,但也并不似阿父一样冷静自持。
    我一直中庸,就连难过也是。终日生活在如蚁噬心的折磨里,不上不下,吊着一口气,落泪落的不痛快,崩溃也崩的不彻底。
    第十四日,阿兄回来了。
    阿兄回来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
    因为那天凌晨正好是阿南在值守祭坛自从阿兄失踪之后,族里便决定每晚要驻派一位守夜人去守护祭坛。而阿南,则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友。她住我邻家,我们父辈有着过硬的交情,两家时常来往,我和她年纪相仿,时常一来二去,便很自然的混在了一起。
    阿南全名舒南,但我喜欢这么唤她,好听。
    她和我不同,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子。贤惠持家,体贴入微,善解人意,就连说话也是轻声细气的,从不与人有争执。我时常感叹若是谁能够娶了她,怕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但她听了这话总是会害羞的不行,若我还要说下去,她便会伸手来捂我的嘴,她力气比我小,我再擒了她的手,她便没辙了,只能抬眼气鼓鼓的瞪我。
    我觉得可爱,便常常逗她。
    我以前常常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但她总是沉默的笑,无论我怎么死缠烂打,她都不肯说。
    但最近阿兄失踪了,她的表现却有些异常,瞧上去比我还上心。
    不仅在我忙的时候替我陪着阿母,安慰她,就连每次探查队的情况,她也总比我打听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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