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简直是个摈斥异己的天才,仗着这次的设备问题大做文章。威拉德差点就要步伯纳德的后尘,被赶去巴黎养老晒太阳。最后还是加州理工的教务处发话,为了维持两校之间的友好关系,还请爱德华和同事友善相处。
这个解释勉强算有理有据,谢宜珩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莱斯利抓去修改模型的参数了。
老教授还振振有词的“不行,你们俩不能呆一起,特别影响我工作的心情。”
她跟莱斯利一起忙活了好几天,一个一个地排查噪声信号,机器的灵敏度曲线终于不是那么惨不忍睹了。莱斯利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文件夹,叹了口气,说“等i这个项目结束了之后,我至少能发五篇关于深度学习的论文。”
邮件的加载条拉满,“叮”的一声,谢宜珩脑子里紧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她往椅子里一靠,说“等i这个项目结束了,我至少要放五年长假。”
莱斯利笑了起来“你不是要来f吗放了五年长假再来不合适吧。”
谢宜珩实在没想到亨利这么快就把自己卖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只是有这个打算”
“我就是f的教务主任。”莱斯利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路易莎,你知道f一年的工资是多少吗”
莱斯利居然妄图用金钱来诱惑她,谢宜珩昂着脑袋,坚持自己的立场,甚至反过来教育他“莱斯利教授,我的老师亨利一直告诉我,科研工作者要安贫乐道。我们的追求是星辰大海,不是金钱买卖。”
莱斯利把左手的五个手指全部张开,右手又伸出两根手指,很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安贫乐道那是隔壁数学教授的生活状态。”
那七根手指已经不是简单的手指了,莱斯利得意得好像是拿着一本马克吐温的百万英镑晃来晃去。
谢宜珩不为所动,还是跟他打太极“我再考虑考虑。”
莱斯利咧着嘴笑,说“你慢慢考虑,不着急。”
后续的测试工作还没结束,她和莱斯利能清闲好几天。可惜i地处偏僻,毫无娱乐活动,莱斯利百无聊赖地过了一个上午,最后甚至开始铆足了劲做数独。
正好是周五,谢宜珩跟莱斯利请了假,直接飞回了洛杉矶。
这个周末,裴彻难得在洛杉矶。知道她回来的消息,特地问她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听歌剧,洛杉矶杜比剧院有佩利亚斯和梅丽桑德的表演。
谢宜珩顺理成章地答应了。
剧院顶上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耀眼的光芒,衣香鬓影,看客在台下推杯换盏。抒情的咏叹调和快节奏的宣叙调交织着,男演员的歌声华丽高亢,像极了中世纪里的君主。
在这么资本主义的纸醉金迷里,谢宜珩居然不解风情地睡着了。
读高中的时候,谢宜珩经常和佐伊一起去市中心的波士顿歌剧院听歌剧。她当时是货真价实的爱好者,每次去听歌剧之前都格外买一份歌剧脚本,先搞明白了故事梗概和大致的人物台词,然后才会去看。
可惜现在谢宜珩是一个标准社畜,每天早改报告晚调频道,早就没那个时间去研读歌剧脚本了。
剧院里面开着暖气,天鹅绒的椅子又太舒服,她支着脑袋看了第一幕的打猎,浑厚的男中音萦绕在耳畔,像是古老却又不容置疑的催眠咒语。
梦里爱德华和威拉德为了数据处理方案打了起来,两个老头甚至嘲讽地给彼此鼓掌,她在一边看热闹看得好不开心。
直到爱德华抡了威拉德一个清脆嘹亮的大耳光,谢宜珩才彻底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演员与乐队已经谢幕,全场是铺天盖地的掌声。
听歌剧的时候睡着未免有些不礼貌。睡着了就算了,做梦就是相当过分了。谢宜珩心虚地要命,像是被随随便便抄了一份作业交给老师的学生,偷偷地打量着裴彻的神色。
他没什么表情,抿着唇,只是低头看着手机。
谢宜珩暗自松了口气。
观众们开始离场,谢宜珩挽着裴彻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讨论剧情。
走出了剧院,夜风凛冽,劈头盖脸地削过来,她的困意终于被驱散了几分。谢宜珩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这部作品的故事梗概,试图从记忆中扣出一些有用的碎片来“我觉得男演员唱得不错。”
裴彻牵过她的手,点点头,说“那位侍女的演员也很不错,偷偷换药那一段的神态和唱腔把握得都很好。”
她很多年前听过这部歌剧,只有个大概的印象,她还在思考着这个剧组是不是平白无故地加了侍女这个角色,就听见裴彻接着说“但是花园里那段二重唱张力不够。”
这里是洛杉矶的市中心,人群熙熙攘攘,身侧的马路上川流不息,街道上各式各样的霓虹灯牌闪烁着,是最耀眼璀璨的城市夜景。路灯打下一片昏黄的光晕,她抬头的时候可以看到裴彻轮廓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睫毛上还沾染着金色的灯光。
言多必失确实是永恒的真理。谢宜珩想了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转过头,面无表情地问他“你是不是也睡着了我听你说的,怎么像是特利斯坦与伊索尔德里前几幕的情景”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逼王嘚吧嘚吧聊了半天。
谢宜珩你也睡着了
裴彻你也睡着了
谢谢两位睡美人,至少让我少查了三十页的歌剧资料。我为谢宜珩送上一朵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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