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这位公子对我家姑娘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还请公子千万保重。此时天冷地寒实有不便,我等也不多说。来日,我家主人必定登门致谢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徐宴。”徐宴说了个名字。

    “徐公子,多谢你对我家姑娘的救命之恩。”

    徐宴淡淡地嗯了一声,端起放在岸边的碗筷便要走。

    窝在大汉怀中瑟瑟发抖的柳月姗立即喊住他。

    徐宴脚步一顿,扭过头。

    月光下,徐宴浑身湿透,本就白皙的肤色在寒气和月色下格外的通透清隽。他一双眼睛被四周的阴影衬得幽沉不见底,面无表情的模样显得格外凛然不可侵犯。柳月姗忆起自己在水下与他纠缠,不由脸一红“小女姓柳,小字月姗。”

    徐宴点点头,转身便走了。

    端着碗筷踉跄地回到母子俩身边,火堆的火还烧的旺盛。他小心地将锅碗瓢盆放到一旁,解开了棉衣。这般冷热一交替,徐宴没止住浑身一哆嗦,打了个喷嚏。

    裹着褥子的母子俩睡得深沉,谁也没因他这点动静惊醒。

    徐宴往火堆里又添了些柴,将湿透的衣裳用枯枝撑起来,放在火边烤。他浑身上下就没有干的,棉衣因着沾了水也有些湿。左右丸子这有褥子,徐宴将身上衣裳脱干净,全撑着挂到火边烤。自身则赤条条地钻进褥子里来。

    他靠的是丸子这边,被冰凉凉的人一碰,丸子激灵灵的一哆嗦。

    不过她只是迷迷蒙蒙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是徐宴,嘴里咕哝了两句扭头又睡了。徐宴看她睡得这么死,一时间都不知是喜是忧。他实在是太冷了,一碰到火炉一样温暖的身子,都顾不上那点矜持直接贴了上去。

    丸子睡梦之中推搡了他两下,推没推开不记得,反正冰着冰着又睡沉了。

    次日破庙外天色大亮,丸子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被徐宴死死地扣在了怀中。寻常雷打不动五更天起身早读的人,此时脸埋进丸子的颈窝睡得深沉。

    一旁徐乘风也醒了,正揉着眼睛打哈欠。丸子推了推徐宴,刚一触碰他才发现他没穿衣裳。浑身赤条条的贴着她,而且,身上烫得惊人。丸子心中一个咯噔彻底清醒了。身前的火堆已经熄了,火堆旁零零碎碎挂了一堆衣裳。

    不用看,都是徐宴的。

    丸子推了一把徐乘风,叫他先起身出去,自己则将额头贴到徐宴的额头上。滚烫的热度传过来,丸子诧异地挑起了一边眉。

    这是洗碗掉水里了冻伤寒了

    可想而知,因为徐宴发起高热,出发自然被耽搁了。

    昨日那两个大汉已经走了。丸子出去骡车上拿东西时,旁边停的马车已经不在了。丸子瞥了一眼便没放心上,去车上拿了好些吃食和一些早早备上的药。

    这时候充分就体现了她的妥帖和能干,若是没有她的先见之明,早早备上这些东西。徐宴就算不烧傻,也绝对够呛。丸子心中很是夸了自己一番,然后先煮了些易克化的吃食,将自己和徐乘风喂饱。顺手再喂了高热的徐宴喝粥,最后才煎起了药。

    徐宴裹着被子昏昏沉沉喝着药。徐乘风知晓父亲生病,帮着丸子收拾碗筷。丸子在替徐宴收拾衣裳的时候,在他身边发现了一张叠好的纸。

    回头看了一眼徐宴,徐宴神色恹恹,并无察觉的样子。

    丸子自然地摊开扫了一眼,看到上面并不成熟的簪花小楷心里道一句果然。信没写多长,但还是字里行间还是藏不住婉转缠绵的味道。柳月姗先是郑重地表达了对徐宴救命之恩的感谢,而后细细地介绍了一下自身,着重表明身份,并表示将来一定重谢。

    落款,姗儿。

    丸子看到最后两个字,一阵牙酸。

    她作势不识字的模样惊讶道“宴哥,你看,这是一封信么刚才在你衣裳上发现的,谁给的怎么会放在这”

    徐宴将药一口喝下去,抬头。看丸子手里确实是一封信。将碗递给徐乘风,他伸出手便接了过去。信件展开,他上下飞快扫一眼便折了起来。

    “信上写了什么”丸子一副很好奇的模样,“是谁留在这的”

    徐宴将信件塞进袖笼,淡淡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丸子眨巴了眼睛,狐疑地看着他。

    徐宴靠着墙合上眼睑“昨夜去溪边洗刷碗筷之时,偶遇昨日那小姑娘落水,便顺手将她捞上来。她为表感谢,写下这封信。”

    “这样”丸子恍然大悟,“所以宴哥才冻病了”

    徐宴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然后紧闭上嘴便不开口了。

    丸子在他身边蹲了一会儿,然后抱着衣裳走出去。徐宴将那封信又掏出来,目光在威武将军府五个字上停留了一瞬。复又折起了信件,闭上眼睛。

    他这一病,病了三天才能起身。若非丸子一早备有治伤寒的药,这么冷的天气,怕是要拖拖拉拉大半个月不能好。

    这几日徐宴病了,丸子自然得悉心照顾。不过她如今这照顾跟先前的照顾又有不同,倒显得游刃有余又暗藏着气人。因着他伤寒,肉是绝不让他吃一口,成日里就给他吃些经淡无味的粥时,自己带着徐乘风在一旁吃着肉夹馍和鲜肉馒头。

    徐宴被馋得不行,但丸子是一口都不给他。时常也会做些徐宴不能理解的举动,但事实到最后,她都是对的。

    第四日,徐宴终于好多了,但他伤着的那条腿却还是不能使劲。

    丸子摸过他的腿,没伤着骨头,估计是拧着筋了。

    不过她便是能看出来也不能说出来,只整日里忧心忡忡地叹气。时常危言耸听地表达她的恐惧和无知“唉,宴哥,你不会是瘸了吧”

    本来就有些担心的徐宴“”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宴哥若是瘸了,科举怕是就不能参加了吧”丸子那叫一个惊慌,“我可是听说,入仕的官员是手脚齐全,品相端正。伤了一根手指头,都是要被查出来的”

    徐宴“”

    被丸子这么一恐吓,连不太懂的徐乘风跟着担心得脸都拧成一团。他一直以来都觉得父亲将来是要当大官的,若是父亲残了,当不成大官,那可怎么办

    心里害怕便时常盯着徐宴不能使劲的腿看,母子俩那叫一个恐惧。

    徐宴“”

    丸子每日状似忧心地散播着恐惧,终于到了腿瘸也得出发的这一日。

    即便是腿瘸,赶车的人也还是徐宴。丸子用她的迷茫和无知,让徐宴明白,赶车这种需要智慧的活计是离了他就不行的。

    徐宴于是只能身残志坚地坚持赶车,往下一个地方去。

    范县在锦州的中间,离州府并不算太远。骡车不紧不慢地走了将近半个月,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因着早有先生引荐,县官的举荐信和路引,一家子进城也十分方便。

    进了城,先找了个客栈落脚。丸子马不停蹄地带徐宴去寻大夫看腿。

    事实证明丸子的眼力没错,徐宴就是别着筋了。兼之又冻了一遭,如今恢复倒是麻烦了些。不过总体没大事。丸子状似长长吁出一口气,心放回肚子里“这可好了宴哥,我还当你要瘸了呢没瘸就好没瘸就好啊”

    徐宴也是松了一口气,但面上还是一派的镇定从容。

    从医馆出来,一家子回了客栈。

    来得早,骊山书院开学的日子还没到,正好空出时日来安顿。因着徐宴伤了腿脚,不便走动。置办宅院这等事儿,自然只能是丸子来。

    丸子从来都秉持了有活一起干的原则,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虽说置办院子这事儿要她跑,但操心这种事还是得徐宴来。丸子就坐一个没有脑子不会思考的传话人,完全是将牙行的话复述给徐宴听。

    来回两趟之后,徐宴放弃了“这样吧,等我歇个两日,我亲自去牙行问吧。”

    丸子自然是满口应诺。

    最后这院子,定了离骊山书院较近的一处小院儿。巷子里住的都是读书人,虽说银钱有些高,但单是赁的话,还勉强可以支撑。

    况且这巷子里的读书人大部分都是骊山书院的,有些跟徐宴一样拖家带口的。内眷会在附近一带的富贵人家里接一些活计来做,以此贴补家计。正是因着这一片都这般,所以这巷子在州府都出了名儿。有些善心些想故意给读书人接济的,就专门给这巷子住的妇人活计做。

    丸子搬来的头一日,街坊四邻都来转过了。

    先不提丸子,单说父子俩,徐乘风玉雪可爱讨人欢喜,徐宴那出众的相貌和通身的气度十分惹眼。徐宴的文章做得好,又能言善辩。书生们几次一聚,如今人人都知,梨花巷子搬进来一个俊美逼人又才情颇高的相公。

    没多久,丸子又享受到敏丫往日在村民那里收到的那种你一个比徐相公大那么多年岁的女人,何德何能能嫁给如此相公的目光。

    丸子“呵呵。”,,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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