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两个窄口小玻璃瓶来,在陆瑞年面前晃了晃,问

    “老头儿,最近没打头孢吧”

    “费他妈什么话”陆瑞年说着就要伸手去抢。祁陆阳一躲,将瓶子里的酒倒得只剩三分之一了,这才递过去“不能贪杯。”

    冷哼一声,陆瑞年美滋滋地嘬了口,笑骂“还是你小子懂事。”

    一老一少,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只不过,祁陆阳稍稍尝了几口就把筷子一搁,满脸嫌弃“什么狗屁南江第一私房菜,还没您手艺好。”

    陆瑞年点头“盐给重了,火候也有点过。太酥太烂反而没什么嚼头。”

    祁陆阳附和了几句“我最近老馋您做的菜。帝都的厨子完全不行。话说回来,您的宝贝菜谱是不是该传给我了”

    “传给你做什么。”

    “我是您儿子,陆家的宝贝归我,天经地义。”

    “宝贝归你”擦擦嘴,人精似的陆瑞年靠坐回去,笑意渐敛“黄鼠狼给鸡拜年,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祁陆阳坦然承认“我是黄鼠狼我认,您别上赶着说自己是鸡啊。那多不好听。”

    陆瑞年不跟他笑,胡子一吹,问“小子,我们老陆家的宝贝,你到现在都还给惦记着呢”

    沉默几秒,祁陆阳半开玩笑地说“东西太好,不怪贼惦记。”

    陆瑞年呵呵两声“既然知道自己是贼,就学乖点把贼心给收收好,该干嘛干嘛去。我们家不缺儿子,我也不缺一顿肉一杯酒。你走吧。”

    坐着不动,祁陆阳只说“您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贼心不死”

    这下可把陆瑞年给气笑了。他破风箱似的咳了几声,差点喘上。祁陆阳递水给他,陆瑞年顺手指挥“去,把拐杖拿来,扶老子下床。”

    祁陆阳照做。谁知老爷子刚倚着墙站稳,就大喝一声“跪下”

    对峙几秒,他还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从病房里出来,祁陆阳一边揉着后背一边暗骂自己活该这陆老头儿喝了酒浑身都是劲,脾气又大又急还爱动手,一根拐杖舞得虎虎生风,他就不该犯贱提起什么宝贝。

    陆瑞年边打还边训他“还敢不敢惦记自己没站稳脚跟呢,狗爪子就到处伸。老子话放在这儿了,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再敢惦记我们陆家的宝贝,再敢招惹,再敢回来,就打断你的腿”

    前好几年就说过的话,居然能一字不差地重复出来听不听另算,祁陆阳却不得不服。

    准备下楼抽烟的祁陆阳踏进电梯,正好碰到一行人出来。

    他眼睛扫过去,看向某个角落时亮了亮,最后才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坐轮椅的年轻男人脸上。在与这批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祁陆阳扬眉,跟那个推着轮椅的娇俏护士搭讪“这里挑人是看长相的么姑娘们一个赛一个水灵啊。”

    “美女,赏脸吃个饭”

    跺脚啐了他一句“神经病”,陆晚将神色异常阴郁的庄恪送回病房,转身就奔下了楼。

    夹烟的手贴着裤缝自然垂下,祁陆阳云淡风轻地站定在小花园里。

    似乎没几分钟,他就看见一个粉色身影从花架走廊小跑着穿了过来。护士帽小白鞋,再厚实的衣服穿在陆晚身上也不显臃肿。纤细腰肢,伶仃腕子,不过分丰腴,却足够动人。她无边艳色被禁锢于天使装扮之下,任谁见了都会生出几分遐想来。

    祁陆阳的目光却淡而平静,唇边溢出的烟雾更将他莫测的神色罩了个七七八八。

    等快走近了,陆晚刻意放慢步子,再生硬地换上副不经意的神情

    “怎么突然就回了,也不跟人打个招呼。”

    祁陆阳侧头缓缓吐出口烟,不忿“怎么,还得等着你批准签字了我才能回我是长辈,还是你是长辈”

    懒得多计较,陆晚顺手抢过他的烟扔掉,拿出饭卡在人眼前一晃“走,请客。”

    她领着祁陆阳去了特需病区的小食堂。

    窗明几净的厅里,祁陆阳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看陆晚垫着脚在窗口选了一堆菜,哒哒哒小跑着送过来,又折回去,弯腰从一个大缸子里盛饭。

    先舀了几大勺米在碗里,一摁,她砰砰地给拍瓷实了,再才继续往上加几个来回下来,陆晚手里端着的不是饭,反倒像一座热腾腾、白绵绵的小山包。

    祁陆阳想起很久之前。

    那时候,三代人围着张破桌子吃饭,去盛饭的总是辈分最小的陆晚。每回,总也不觉得饱的少年敲着菜盘子就朝厨房那边嚷嚷“多添点儿,别跟喂猫似的。叔叔不够吃”

    陆晚也是用勺子把饭拍得砰砰直响,压得又密又实,最后还要重重地顿在少年面前,凶他“撑不死你”

    今天,她却故意激他“好像盛多了点您老人家吃得完么”

    祁陆阳突然就理解了廉颇被人问“尚能饭否”时的恼怒。他接过碗,趁不注意伸手狠掐了一把陆晚的脸蛋子,情绪隐晦

    “翻天了还,欠叔叔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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