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呼啸的阴风将聂晓的脸皮割得生疼,她只觉似再次回到了梦魇当中,恐惧与迷惘拉着她往返沉沦。
    耳中风声阴惨惨的呜咽着,却又隐隐夹杂了一种低低哑哑的兽鸣嘶嚎,聂晓仿佛是在哪里听到过那种能够穿破她躯壳直击心脏的声音,无奈,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过。
    身体下坠的越加迅速,她混沌的脑子里飞快的闪现过仅有的十来年记忆,开心的、委屈的,却大抵都是让她舍不得抛弃的过往。魏无羡苍白的脸上挂着的那抹牵强笑容,却终究是满满当当的霸占了她最后的思绪。
    无羡哥,晓晓答应会陪着你走过最困难的时光,定是会,说到做到。
    下坠的身体似是在半空狠狠撞上了一堵厚重的气墙骤然弹起,聂晓整个身子不由自主仰弯成了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霎时间,她只觉腹中五脏翻搅,因着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聂晓当下便头昏眼花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幽幽绿光自那抹纤瘦单薄的身形上浮出,只在须臾间,便将聂晓整个人严丝密缝包裹其中,绿光下沉,带着她很快与乱葬岗上空阴郁不散的浓重戾气融为一体,继而再也看不见踪迹。
    山石嶙峋的乱葬岗下阴风呼号、鬼气弥漫,漫山遍野的松软尸泥不断的往空气中散发出恶臭和幽幽尸香,包裹着聂晓的墨绿色幽光在接触到乱葬岗上如针尖利刃般锋利的山石时,却是倏然间没入大地消失在了雾障之中无踪无影。
    就在聂晓消失之地相距数步的位置,浑身狼狈的魏无羡则是彻底昏死在了那里半分没了动静
    滴答滴答
    清冷的滴水声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突兀,不知昏睡了多久的聂晓睁开眼睛,便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并身处地狱,否则,她眼前这会儿为何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只是身旁没有魏无羡,身上不时传来的酸痛感也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聂晓她或许还活着,毕竟,从小到大她也没听说过死鬼会有痛觉的。
    竟然,还能活着么
    她不是跳下乱葬岗了
    不是说,这里鬼气蔓延、阴森恐怖,但凡是活物下来都绝对有来无回的么
    随手从腰间乾坤袋里掏出孟瑶给自己的温家引火符点燃,聂晓单手撑着干燥的地面照亮自己所在之处,却惊讶发现这里竟然像是有人居住般干净整洁
    没有想象中的乱石嶙峋、杂草丛生,掌心触及之处虽说冰凉刺骨,却是绝对的平滑不似天然形成。
    乱葬岗底下,竟然有活人的么
    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更是急切的想要找到魏无羡,聂晓当下再不耽搁,她甩了手中已燃烧殆尽的符纸又重新取了一张再次引燃。
    光亮所及范围有限,聂晓只能模模糊糊看见自己前方是一道空荡的长廊,约摸两丈有余的高度,四人并排而过还绰绰有余的内径让她感觉有些寂寥,再观此处内壁结构细密工整,叫人一看便知是人工修建而成。
    垂手照了照脚下略微反光的石板路聂晓禁不住眸光微亮,她虽不通园林工艺,可脚下那粼粼闪光的白色全石铺就的道路亦是让聂晓惊叹不已,这乱葬岗中,竟然有不被外人发现的完整建筑
    这种韧性和硬度都极其上品的白色玉石她在二哥那里曾听闻二三,说是叫做白碧玉,可是虽名为玉却又实非玉。二哥说白璧玉这种石料韧度极佳且自带灵力,非常适合雕琢那种精细的护身饰物深得仙门修者的青睐,更有些家大业大的有钱人会用它打造镇守门楣的镇宅兽,可惜白璧玉不似普通岩石那般坚硬经不得风吹雨打,若当真暴露于烈日狂风之中,便很快就会风化成沙了。
    白璧玉非但价值不菲且原石散碎个头小,往往要雕琢一座大小合意的石狮子都需要找寻很久。
    聂晓却未曾想到在乱葬岗之下的神秘之地,竟然会有这么条以白碧玉铺就的长廊,这得是有多大的财力和势力方能办到的事情
    匆匆抬手四下摸索了须臾,果然入眼之处的廊壁洞顶皆是这种石料镶嵌而成,聂晓心中震惊更甚,若是二哥所言非虚,这白碧玉极易风化加之此处并没有那个条件遭遇风吹雨打,且此处根本就感受不到风流当是非常封闭,如此这方天地,该是经历了多少个岁月啊
    手中符火再次熄灭,四下瞬间没入一片黑暗,对黑暗环境并不太适应的聂晓神经微绷,探入乾坤袋的手却在僵滞瞬息后,又缓缓的缩了回来。
    此处乃是百丈崖下的乱葬岗,她所携带的火符也剩不下几张,若是此刻白白浪费掉岂非更难找到魏无羡了
    思及此处聂晓不由狠狠的吸了一口冷气,当下伸手在方才观察过的洞壁上摸索了两下。
    不同于地板的冰冷,白碧玉切成的洞壁此刻竟隐隐的透出一股奇异的暖流,与原本苍凉的掌心相触的瞬间竟让聂晓禁不住浑身一个激灵,好片刻后,她方才渐渐的适应了几分。
    聂晓凭借着方才须臾的探索记忆扶着洞壁朝着前方毫无目的的慢慢挪去,不时的,还极其小声的低唤着魏无羡的名字,回应聂晓的,却终究只有她缥缈幽深的回应。
    魏无羡三个字在长廊上空来回荡漾,虽说是与她同样的声线,可听得久了,聂晓自己也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于是索性闭嘴不再开口,她闭上眼睛努力将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双耳上,期盼能在前行的途中听到一抹不属于自己的吐纳声息的响动。
    黑暗之中的时间总是缓慢又漫长的,除了醒来时那轻微又突兀的滴水声,到最后聂晓甚至连自己的呼吸与心跳都快听不见了,无奈水声渐响,她只能万般谨慎朝着那未知的地域愈加靠近。
    食指碰触到一堵玉墙,依旧是温热的触感,却是再不能让聂晓继续前进恍若终是走到了尽头。
    可是一路寻来,那清冷的滴水声犹在头顶回荡却寻不到其半丝踪迹,聂晓甚至在怀疑是自己神经太紧张导致产生了幻听。
    微微踟蹰了须臾,聂晓颤抖着缩回手,从乾坤袋里摸出符篆后堪堪往后退了两步才小心将之引燃举到眼前。
    没有想象中恐怖阴森的骷髅,也没有獠牙交错口涎横飞的凶尸与她脸对脸,聂晓已经提到一半的心石缓缓放了下去,这才发现眼前果然是一道两人叠加高度的石门。
    石门与一旁的石墙是同种材质,却在颜色上似有做了刻意的改变,本该莹白如玉的白碧玉石在符火的映照下,竟反射出一种隐隐的红光。
    不知是原本的色调,还是符火的缘故,总之只一眼就能让人分辨出门和墙的区别来
    长廊到了这里便是尽头,除了打开这道门,便似乎没有第二条出路了,只可惜石门简单又没有门栓或把手,聂晓上下张望了须臾也未曾找到打开石门的机关。
    这莫不是,要她走回头路的节奏
    可方才醒来之地也根本没有另外的出路,她先前,甚至看过头顶是否有自己落下来的洞口,却是毫无发现。
    她仿佛,就是凭空出现在这条廊道里似的,若要回头,不过也是原地踏步而已
    眼中闪过魏无羡毫无血色的脸,聂晓心下便越发的焦躁起来,她举着符火再次靠近那石门仔细寻找机关却依旧一无所获,手中火光越加低弱,聂晓眸中怒气氤氲,当下抬手不管不顾的朝着那门又推又砸毫不客气。
    只是须臾的功夫,聂晓砸门的手便已经是鲜血淋漓她却似是不觉着痛,只惊诧的发现自己受伤的血渍沾染上那石门竟然被瞬间吸噬,而后白碧依旧,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
    仓皇后退,符火漾出的零星火光落在手背上疼的聂晓倒抽了一口气眉峰紧蹙。
    这门,有古怪
    细微的嚯嚯响动在黑暗中传来,仿佛是石料对错相互摩擦而发出的声音。聂晓拧眉听了片刻,确信这声音是从方才的石门那儿响起后,这才蹑手蹑脚的悄悄靠近。
    只一眼,聂晓本满是警惕的眸子陡然瞪大。
    原本严私密缝找不到半点机括的石门后面,此时竟不知为何竟投出了一条两指宽的光柱,由上而下,仿佛是谁将那扇门往一旁推动了些许,让外面的天光从门缝里透出来一般。
    聂晓眸眼倏然锃亮,她欣喜上前借着那束光柱摸了摸石门,素白的指尖颤巍巍探过去,果然摸到了一条足以探出半个手掌的门缝来。
    原来这道门是要饮血才会打开难怪方才看那门的颜色怪怪的,感情是前人为了开门而献祭的鲜血晕染形成,这建造石门的工匠,到底是有个什么奇特的癖好
    心下吐槽无力,聂晓却是手下不停的将依旧血迹斑斑的手往石门上胡乱一抹,将干未干的血色沾染间,那道不知道吸噬了多少鲜血的石门果然又往旁边开始挪动了
    直到她手上血液干涸凝固,那道石门已经打开了一道足以容纳聂晓侧身卡过的缝隙,明亮的光线也从对面映射了进来,在她身后狭长的白碧玉石板路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闪身灵活钻入刚想回头再看一眼,那石门却又缓缓回归原轨迹将两侧通道堵死。聂晓瞠目结舌,这玩意儿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喝完她的血就不认人,万一放血的人一个犹豫,岂不是要再来一次
    脑子里思绪乱飞,聂晓担心若是魏无羡来了此处不知道该如何开启石门如何是好,转身却又想他腹间刀口怕是早已绷开,如自己先前那般误打误撞的机会理当更大,当下便也自我安慰般的松了口气。
    转身回头再看玉门之后的空间,聂晓的嘴巴禁不住豁然张大下巴颏下垂。
    不同于先前长廊中的黑暗,聂晓现在身处的地方竟是格外的明亮,或许是在昏暗中呆了太久,她站在这颇为宽敞的空间里竟会觉得刺目眼花的很。
    闭眼沉吟又睁开,须臾后,她方清楚的将此间看了个明白。
    这是一间少说占地大半亩的殿堂级建筑,穹顶距离地面约摸有十来丈高,整体呈发散性的环状结构,恍若一把巨大的折扇从聂晓所站的地方朝左右划开。
    脚下是玄色巨石铺就而成,砖红色的环形墙壁上雕刻着精细密致的浮雕撰文,匆匆扫过去,聂晓发现左右扇柄状的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腾似乎和自己所学所知都不太相同。
    西南角的扇尾墙裙上,还挂着一幅纸色泛黄的人物丹青,聂晓只匆匆的瞥了眼,似是个颇为年轻的少女,唇红齿白、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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