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更深时分,聂晓瞧瞧出门朝着温情姐弟的院落摸索了过去,虽说这次回岐山后因着温晁的特许,她暂住的院子已经没了任何温家家仆看守,聂晓却也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大张旗鼓的去寻温情为她惹上莫须有的麻烦。
    只是还未等聂晓靠近那依旧亮了灯火的院落,便看见一抹颀长清瘦的身影从院内探头探脑望了出来,侧身躲进不远处的假山以作掩蔽,借了头顶的月光,聂晓终是看清了那人的全貌,赫然正是白日里才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温宁,只是这会儿聂晓看他虽略显蹑手蹑脚却半分不迟疑的动作,却是一点儿都看不出哪里像是受了伤的人。
    所以,这少年白日借口向温情拿药,果然是有事瞒着他姐姐吧
    须臾后,左顾右盼间似是并未发现有人巡视的温宁当下猫着腰悄声步出小院,又撒腿朝着一处蜿蜒曲折的小径飞奔过去。
    少年一路谨慎,似是极其紧张又慌乱,聂晓便跟在他身后一路尾随着到了座像极了牢房的石屋前,却发现此处,又并非是当初温旭将她抓回来时所关押的水牢。
    石屋前有两个温家修士持剑把守,聂晓躲在丛林后看着温宁不知使了什么药粉,竟然将那两人迷晕了过去当场倒地。而后,他更是一刻不停的奔进了石屋,聂晓当下也不敢多做耽搁闪身相随。
    进到里间时,聂晓才确信了这里的确是温家的地牢,环境却和当日她所被关押的水牢大相径庭。这里虽说依旧是暗无天日难分昼夜,却比水牢的光线明亮几分,入口处四人并排宽的石阶往下蜿蜒盘旋许久后,便往前延伸出一道狭长的走廊,走廊的两侧皆是红色巨石堆砌而成的石壁,每隔五步,石壁上便会出现一道成人高的暗红色铁门。
    聂晓大概的默数了下,便见温宁在下地牢之后左手边的第七道铁门前站定不走了。少年紧张的四下张望了须臾,似在确认有没有人发现自己,聂晓呼吸声本就极弱,又与温宁维持了一段不短的距离这才未曾被他察觉,他方安心的取出从守门修士腰间偷到的钥匙,埋头双手颤抖的开始去倒腾那牢门上的大铁锁。
    嘎吱
    那道牢门在黑暗中被温宁用力推开,铁门与链锁摩擦的响声在这沉闷的地牢里显得格外突兀,温宁赶忙将门锁抱在怀中稳了稳神,又左右迅速左右看了两眼后,总算弯腰钻了那道勉强可以让他进出的门缝。
    “江公子,江公子你醒醒”
    温宁低声轻唤,守在门外正准备偷看的聂晓闻言眉峰皱紧,心下更是忍不住狂跳起来
    江公子
    哪个江公子
    “滚、滚开,温狗”
    干哑中盈满怨恨的嗓音传入耳中,聂晓再不迟疑当即推门跨入,果然看见一袭紫衣的江澄正蜷缩在肮脏的墙角似是颇为痛苦,她当下眉心蹙紧语调微扬,“晚吟哥”
    “聂、聂姑娘你、你你你”
    乍一见聂晓出现在这地牢中,温宁不由大惊失色当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颤巍的手指直指聂晓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晚吟哥你怎么了,怎么会被抓起来你们不是去了眉山么,你的伤”
    三两步跨到对面墙角,聂晓扶住面色惨白瘫坐在地的江澄满目惊愕,此时走的近了,她方才看见江澄竟是满身褴褛面色惨然,素来骄傲的少年人鼻青脸肿嘴角犹自挂着早已经干涸的血痕,看上去是被人折磨的不轻。
    江澄浑身是伤,紫色的九瓣莲家袍上裂痕遍布血色蔓延,此刻他更是眸光涣散双眼无神,看着眼前一袭红妆满脸焦急的少女时,江澄竟愣了好片刻方才回过神来。
    “聂、小妹”
    “是我,晚吟哥你感觉如何温家人怎么抓到你的,你的伤要不要紧,你”
    聂晓急切切伸手去探江澄的脉搏,她虽不懂岐黄,可好歹修灵多年怎么着也能分辨出一个人脉搏的强弱,她担心江澄被温家人伤了根基坏了身体,江澄的脸上却是倏然扬起一抹难的轻松的笑容,少年看着聂晓沉默一息后有些神志不清的开了口,“他、没事他跑了”
    “谁跑了”
    “江公子说的可能是魏无羡公子,我今天便是来帮魏公子救江公子出去的。”终是三魂七魄归了位,温宁稳了心神连忙上前解释,“聂姑娘,请你、请你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姐姐,我我只是想报答魏公子的恩情,更何况莲花坞的事情,的确是我们温家先做的不对”
    “你安排好了吗,就你一个人怎么带晚吟哥出去你用了你姐姐的药粉,会不会给你们惹上麻烦,有没有退路”
    稍稍按捺了心中的焦躁,单手搀扶着江澄起身,聂晓等不及温宁继续解释便连珠炮的追问着关键问题。
    “不、不会,我有亲信在外面,我已经安排好”
    “那便边走边说”
    点头示意温宁帮忙,聂晓扶着几乎将全身力气都架在自己肩头的江澄直接朝牢门外走,温宁见状也连忙跟上,与聂晓一左一右搀扶着江澄疾步离开了大牢。
    温宁事先已经安排好接应的人手在地牢外等着,这会儿又多了个聂晓帮忙,很快便将江澄送上了能够离开不夜天的小船,三个人通过不夜天城的地下水道将江澄送出岐山,原本一路都很顺利,却偏偏的,在山腰处又遇到了许久不见的薛洋。
    “啧啧,好姐姐的胆子现在可是越来越大了,竟然学会里应外合往外救人了。你说,若是让温晁知道,你为了魏无羡做出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得是多伤心难过啊”
    薛洋倚在一颗歪脖子老松树下,漆黑水润的眸子里透出似憎恶又似懊恼循环交替的复杂神情。兴许是好几日不见的错觉,聂晓竟是觉得这小恶魔似是清减了许多,原本白净的下巴这会儿已经尖细的似是锐利的刀锥,让人看着竟有几分心疼。
    “我和温家从来不是一路人,何谈胳膊肘往外拐薛洋,你又想怎样”
    聂晓无奈叹息,这几日她想了很多,关于莲花坞和魏无羡,关于温晁和江家,还有,关于自己
    和薛洋
    思来想去,聂晓却终究还是搞不清楚,造成今日这局面到底是谁的过错
    “想怎样好姐姐难道不知道,洋洋想怎样”
    少年倏然直起身子疾步走向聂晓,她身边温宁脸色骤变,当即扶着已然悠悠转醒的江澄连连后退了两步满目警惕。
    “薛洋,够了。”敛眸沉声,聂晓无可奈何的看着越加靠近神色绷紧的少年轻声叹息,“不管你有多恨我,终究是与旁人无关,你想要报复便冲我来,不要再累及旁人也伤了你自己,不划算。”
    薛洋走来的步伐微顿,俊秀白净的面上迅速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茫然,“不划算”
    “是啊,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一点儿都不划算。”
    少年的处处针对,虽说是折磨了她却也算间接给自己数下无数劲敌,清河聂氏与她那一干哥哥朋友不说,光是眼下一个本就与薛洋有私怨的温晁,就够让这没有背景的小子吃上一壶了。
    “你让温宁送江澄下山,我跟你回去,不管日后你想怎样我都不会再逃跑了,别说一只噬心蛊,你便是要我吃下百毒,我也不会有半刻的犹豫。”
    聂晓累了,她不想再和薛洋做你追我逃的游戏了,更何况如今玄武真气微顺,指不定如温情所推测的那般她会练成百毒不侵之体。
    区区毒药,又有何惧
    若是能让薛洋解恨,也算是痛有所值
    “聂姑娘,不行”
    温宁闻言面色微变,当下匆匆出声想要制止聂晓,原本她虽是在计划之外,可温宁却是知道聂晓如今在岐山的身份实则为质,若是能借此机会将聂姑娘一起送出岐山,魏公子定然是会万分高兴的。
    “聂”
    耳边传来江澄虚弱的低吟,聂晓连忙回头,便见江澄正满目痛苦的盯着自己似是有话想说。
    “晚吟哥,你伤的不轻就不要再说话了,等下山之后找到无羡哥千万不要再意气用事,暂时别想着寻温氏霉头,切记忍一时之辱,便是为了将来的东山再起逝者已矣往事难追,你是江家的少主,江家之责必定只能由你来承担,江姐姐还要由你和无羡哥来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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