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

    这密室的机关就在绣床头的暗格处,极其隐蔽,便是有人铺床叠被,也未必触动的了。

    皎皎上任之前第二件事,便是翻开那本盛朝物美实录,再次精读,才发现原先是自己错怪了这书。

    所谓尉迟皇后改革天下,女人可以做官,国师是个老头,皇帝是个麻脸男等等细节,都在曾经看起来是乱码的那一章里。说白了,就是这本物美实录搞了个防盗章,初次翻开这一章是看不到内容的。

    而指甲上的六个黑十字,何皎皎也并未担忧过多,这与其是个恶诅,反不如说是个金手指,知道死亡即将降临,才好有机会应付。

    人生本就会有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时候。稀松平常的一天,也可能暗藏杀机,失控的马车,高空坠物,冠状病毒,甲型流感有些可以担忧可以预防,但那些预防不了的,就躺平了迎接吧。

    也是一个稀松平常的一天,何皎皎发现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盛朝居然没有红薯

    她拿着实验室里的几个生红薯,试探了好多人,全都不知道这长溜溜、胖乎乎的嫩树根是个啥。

    敢情红薯还没从南美洲传进盛朝,行吧,差点扔锅膛里烤了。

    何皎皎从锅底抢救出了几个红薯,谨慎小心地种在了花架下。她命管家常发好生看管,人畜不得接近,还得时时留心蝼蛄蚂蚁,防着田鼠獾猹。

    要说何皎皎也不那么爱吃红薯,只是这拯救一个物种,实在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如履薄冰。

    除了研究物美实录,何皎皎有更重要的事做,她要当官,自然要先熟悉业务了。

    这个京畿府尹,其实就是集公检法和税务局于一身的京城司法机构,大小案子都由府尹审理,小案子可以专决,大案子则需要禀奏皇帝。

    这一天,何皎皎结发束冠,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朱子深衣,只乘了一顶小轿,从角门悄悄潜入了京畿衙门,先是把衙堂各部走了个遍,又翻了翻以前的旧卷宗,最后来到了地牢前头。

    那牢头细看了皎皎取出的告身,即刻作揖行礼“何大人,请。”

    沉重的牢门打开时,伴着抖落的灰尘吱呀作响,那牢头拘谨小心地陪着皎皎“不知何大人还未上任,便到此地,所为何事”

    “只是看看。”何皎皎背着手向大牢深处走着,那风貌颇像弱冠之年的公子哥儿。

    入至地牢,前面却连灯都不点了,只黑漆漆的一片,隐隐有数人哀嚎着,那哭声凄婉无力,如丧考妣。

    那牢头忙举着火把上来陪笑着说,府衙银两紧缺,国库也吃紧,能省的都省了。说完便命了几个小衙役,速取灯油来。

    点了灯后,何皎皎才看见眼前这情景。

    那些牢门里伸出的数不清的手臂,那些手上的指甲全都一寸许长,千手观音似的收收放放,对着空气抓啊挠的,再配上惨烈吼叫的音效,真真是个活地狱。

    “冤枉啊大人冤枉”

    一番盘诘下来,那牢头才娓娓道来。这个前任府尹陆有靡,是个优柔寡断的糊涂虫儿,凡是断不清的案子,就全都搁置了。

    他那副官石蕊虽说精明能干,却只管些赋税徭役、传达政令的事务,难以插手刑案,因此堆积的待审犯人快挤破了牢门。

    而上面的提刑官一直缺位,所以也没人发现陆有靡的失职。

    那帮“千手观音”里,还算清醒的一个憔悴青年开腔道“大人,世道重文轻武,我们这些浪客,没有生路啊。”

    “浪客”何皎皎表面深沉严肃,心里却响起浪里个浪。

    那牢头忙圆滑解释“大人,他们都曾经是国家招选的武卒,如今乱世平定,蛮族退走。没了战事也就没了饭碗,因此他们多成了私家打手,也就是浪客。”

    那浪客捶地嚎啕“官家不抓贼盗,只管歌舞升平,沉迷美风,我们这些浪客行侠仗义,打杀贼人,还百姓安宁,却每每身陷囹圄,呜呼痛哉”

    何皎皎听闻此事,站在狱中思虑良久。盛朝贵族风雅极致,而平安都之外的郡县,百姓却常遭盗匪侵扰,民不聊生。

    她向狱中浪客许诺,上任七日之内审阅完所有案件,并将向皇帝直言进谏,寻个公道。

    当晚何皎皎回去后,带回了所有关于浪客的案件卷宗,在书房里翻阅着。越看越难,章章善恶道不清,卷卷是些无头案。

    那管家常发偏要在这焦头烂额之时,进来述职。

    “何大人,您的宝贝番薯发了小芽儿,我命人追肥可否”

    “可。你看着办。”

    “何大人,小马暖暖蹄子长歪了,我找个马掌匠修修可否”

    “可。你看着办。”

    不知听了多少条,都是无关紧要的琐事,何皎皎则不再进耳,只搪塞回答着,望他早点说完。

    “何大人,那沈哥儿已经痊愈,今夜便打发了给您侍寝可否

    “可,你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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