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无声。
    万众瞩目的崖山天才, 号称天下第一人的修士。这名字就如同梦魇般,死死纠缠着几人, 逃不掉、躲不过、避不开。
    夏知桃没说话,她轻轻拢着五指, 稍有担心地偏过头,去看张狂的情况。
    “别说将漠无声困在封雪山脉了,能否将他赢过他都是个问题,”张狂迟疑道, “若是以前的我还有七八成胜算,现在便难说了。”
    一成, 两成
    张狂心里没底。
    上次交手, 她可谓是一败涂地。浑身皆是伤痕,灵脉被尽数毁去,境界跌落至谷底。
    而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被毁去的灵脉却还未恢复, 骨骼时不隐隐作疼, 若是现在让她再次去与对方打, 怕是撑不过几个回合。
    “有没有其他方法”
    夏知桃转过身子来, 依着张狂坐下,思忖道“譬如将漠无声引过去,然后利用地形,亦或是什么媒介,将他封在山脉之中。”
    锦礼耸耸肩,将竹签细细放回竹筒之中, 信手摇散了几下,将其递回给锦漓。
    她淡声道“若你们需要漠无声的消息,可以来不知阁问。三千金铢一个,童叟无欺、市不二价。”
    “你这是黑心商家吧,三千金铢买什么不好,买个破消息”锦漓瞪大眼睛,率先嚷嚷道,“不如去抢劫算了”
    锦礼对锦漓的大呼小叫习以为常,捋了捋袖口,风轻云淡道“你情我愿之事,并不强求。”
    “那也太贵了”锦漓义正言辞道,“看在你小妹的面子上,打个小小的折扣怎么样一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锦礼“”
    这哪是小小的折扣,堪比山崩地裂泥石流,不知阁真要如此做慈善生意,干脆直接破产得了。
    她直接忽视了锦礼,轻轻一挥手臂,便有数名黑袍人走了过来。为首者恭敬地鞠了一躬,道“小的带诸位出去。”
    锦漓正准备继续砍价,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神色蓦然亮了“姊姊,你不拦我,同意我与她们一道了”
    “嗯,不会拦你。不知阁不会干涉此事,也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锦礼简言意骇道“好自为之。”
    之前还不由分说地将她抓来,凶巴巴地不给自己离开,怎么忽然便似换了个人般,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锦漓眼睛瞪得更大了,上上下下地盯着锦礼,把人家看得浑身不自在。
    锦礼深深叹口气,无奈道“问夏夏大人去。”
    夏大人这称呼可谓是意味深长,信息量十足,锦漓猛地转过头来,开始盯着夏知桃看。
    夏知桃轻笑了声,微微低头鞠了一躬,道“大人二字不敢当,先谢过阁主信任了。”
    锦礼神色很是复杂,她轻轻摩挲着额角,最终还是没有过多阻拦,让黑袍人领着三人出了不知阁。
    回岐陵的路上,锦漓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满脸期待地看着夏知桃,道“知桃大人,你和我姊说了什么啊”
    锦漓好奇得不得了,追问道“她小时候可严了了,现在不仅痛快地同意我瞎跑,还对你这么恭敬”
    张狂也默默凑过来,乌墨眼睛干干净净,声音弱弱的“我也想听。”
    夏知桃“扑哧”笑了,她晃了晃手指,不紧不慢地说道“天机不可泄漏,若以后有机会,我再与你们说。”
    锦漓满脸失望,软硬兼施、死皮赖脸地缠了夏知桃好一会,却怎么都掘不开对方的口,还被张狂默默瞪了一眼。
    夏知桃不愿说,还有来自张狂的死亡威胁,锦漓也没了办法,只能悻悻然地退开来,跟个老头子似的长长叹了口气。
    夏知桃原本还以为张狂也会好奇,正等着对方过来追问,谁知道她坐得笔笔挺挺,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好奇模样。
    对此,夏知桃心中笑笑
    你装,你继续装。
    。
    满打满算从千仞锏回来还不到一日,但不知阁这事倒是点醒了夏知桃,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就算没有那个卦面,漠无声也是一个必须要埋过去的坎,倘若不今早解决的话,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而关于怎么对付漠无声,夏知桃也有个自己的想法。故而一回到岐陵后,她简略地说了下傍晚再见后,便留下张狂与锦漓两人匆忙离开了。
    “夏大人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干什么去呀”锦漓眨眨眼睛,“教主大人,您都不好奇的么。”
    张狂心不在焉地“嗯”了声,道“知桃自有她的考量,我若蓦然插手的话,反而会碍了她。”
    “要我说,夏知桃根本才不会介意。”锦漓扁扁嘴,“教主大人你想,之前你还是张斓时天天跟这她,也没见过夏知桃嫌弃你啊。”
    张狂心虚道“那不一样。”
    她轻咳了声,五指点着下颌,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模样。半晌后,张狂轻声道“对了,关于那个卦面。”
    “之前,你让我询问心中所记挂之事,我并非想着自己,念的是是姻缘。”
    张狂呼吸稍有不稳,声音带着几分颤,小心翼翼地问道“倘若如此的话,卦面推断是否仍是我的命,会不会牵扯到其他人”
    锦漓瞬间便明白了意思,原来张狂是担心卦面凶险,甚至可能危害到夏知桃的安危。她伸手拍拍张狂肩膀,安慰道“别多想。”
    “摇签是个极为精细的活,任何一点细微渺小的变化,能都有巨大的变动。”
    锦漓解释道“在摇最后一下的时候,你被知桃大人吓到了,不小心落了竹筒对不对”
    张狂恍然“原来如此,所以卦面推得不是我心中所想,而是发生了变动。”
    “正是如此。而且,就算问的是姻缘,也能解释得通,”锦漓笑嘻嘻道,“万一教主您人都离开了,我还怎么喝你俩的喜酒呢”
    张狂失笑,道“行了,我们去内殿。”
    玄虚老爷就在殿中,口中骂骂咧咧的,正挥着古杖敲着灵童脑袋。
    一见张狂回来了,急忙冲上前去,好生查看了一番,见对方安然无恙,心中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张狂正与玄虚老爷说着不知阁的事情,而不久前离开的夏知桃,此时带着个熟人,一同回到正殿之中。
    “夏知桃都与我说过了,若是封雪山脉那种极阴极寒之地,再安排妥当的话,确实是有可能的。”
    秦蔺背着手站在门口,比起之前在崖山时的郁郁寡欢,看着要精神了许多。
    她清了清嗓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淡声道“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可以将漠无声困住。”
    “困在为他所制造的白鹤幻境中,坠落在真真假假、虚虚幻幻的梦魇之间永世不得离开。”
    。
    秦蔺说得信誓旦旦,听着十分有气势的样子,但末了,她自己都有点底气不足,心虚地加了一句“如果顺利的话。”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围着秦蔺身旁坐下,认真地听着她解释布阵的原理,以及需要达成的条件。
    “我这几日翻遍了仓库,寻到不少好东西,布阵的材料不必担心。”秦蔺严肃道,“但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锦漓急死了“你快说啊,什么问题”
    秦蔺抬起手晃了晃,深吸一口气,道“心魔。”
    她认真解释道“要建立起能困住漠无声的幻境,必须要利用的他的心魔,梦魇才行。”
    秦蔺叹了口气,五指托着下颌,小脸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望着有几分可爱。
    “可那人修得是无情道,又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无念无求,”她嘟囔道,“从哪儿来的心魔。”
    说起心魔,夏知桃想到了别处。
    在白鹤幻境之中,张狂三番五次地败在心魔手下,弄得自己伤痕累累。而和夏知桃在一起后,张狂便未曾提起过这事,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心魔是最为隐秘的痛楚,是心中想法的投影,是深埋的痛苦记忆。
    经历巨大的绝望之后,伤痛与愤懑无从宣泄,她将修罗道的错归于身上,无法释怀、无法逃离,便只想到了伤害自己。
    但张狂曾是凡人,漠无声却生来仙体。
    高高在上的仙人,又何曾会在意过蝼蚁的死活,体会过凡人间卑微的欢喜悲伤。漠无声此等冷情寡欲之人,又怎会生出孽障。
    “有,他有心魔。”
    就在众人陷入僵局之时,反而是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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