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如墨的深夜中亮着烛光,铺下一层温软的光,好似落了满地簇簇杏花。
    夏知桃小步走上前去,五指小心覆上纱窗,轻声唤了句“张狂”
    屋内静悄悄地,没人回应她。
    这家伙怕不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吧
    夏知桃心中稍有些惴惴不安,她又接连唤了几声,见对面毫无反应,一咬牙,推门走了进去。
    门虚虚掩着,并没有关严,夏知桃只不过伸手轻轻推了下,便“咔嗒”一声打开了。
    她小心地走进屋内,见盛酒玉觞侧翻着倒在桌面,地面乱七八糟地堆着些酒壶酒缸。
    酒壶里面半满不满,有些被喝得干净,有些还残余着一两杯,更加些酒壶侧翻在地,咕噜噜滚至房间边角。
    酒气一层层弥漫开来,充盈着整间屋子,甚至盖过了原本浅淡的木槿清香,铺天盖地地向夏知桃涌来,呛得她不由咳嗽了几声。
    屋中装饰精美,而张狂趴在木桌上面,似乎没有听见夏知桃推门走进来的声音,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像是睡着了。
    。
    张狂身上只有一件单薄亵衣,松松地拢着清瘦身子,宽大衣袖向下褪去,露出一小截盈白手腕。
    她肌肤极苍白,却又因醉意涌上几分热,面上拢着层柔软红晕,就连指尖透着单薄的红。
    四周静悄悄的,她就这样一个人趴在木桌上,墨色长发垂落肩侧,耳廓处通红一片,呼吸断断续续的,听着莫名有些难过。
    夏知桃叹口气,
    在这睡觉,也不怕着凉。
    她在屋中寻了个毯子来给张狂披上,接着打开门窗通了下风,待到酒气逐渐散去,再将其小心合拢。
    夏知桃将燃着烛台移开点,倾下身子去瞧张狂,小声道“真睡着了”
    她伸手抚了抚对方长发,谁料张狂身子轻轻颤了下,模模糊糊地“唔”了声,抬起头来看她。
    夏知桃下意识地想收回手,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面颊,触到一片滚烫柔软。
    怎么这么烫
    夏知桃伸手碰了碰面颊,指腹下滚烫一片,不由得蹙了蹙眉。她方才一直在外面行走,肌肤微有些沁冷,便用五指轻轻覆上额头,为对方带来少许凉意。
    张狂轻轻眨了下眼,长睫扫过她指尖,细细密密的,稍微有点痒。
    夏知桃收回手,不由得愣了下。
    张狂像是没睡醒一般,眼眶中覆了一层薄薄的红,茫然地望着自己,那不知所措的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
    这究竟是喝了多少啊,才会醉成这样子,夏知桃看着直蹙眉,心中酸酸涩涩的有些难受,轻声道“张狂”
    张狂昏昏沉沉的,居然还是听到了她说的话,认真地点了点头,声音软软的“师姐。”
    夏知桃“”
    教主教主你马甲不保了
    张狂这马甲披了等于没披,别说早就看出来的夏知桃,更是连锦漓都发现了,也不知道张狂为何如此执着,就是认为自己演技很好。
    夏知桃先是愣了片刻,接着“扑哧”笑出了声,笑得身子都有些站不直,连忙伸手扶着桌子,这才不至于摔到地面。
    她好半天才缓过来,心虚地咳了声。
    听惯了张斓天天跟着自己,软软糯糯地喊“师姐师姐”,现在冷不防被张狂这么一喊,虽然知道是同一个人,但总觉得十分奇妙。
    但不得不说,被教主大人这样喊自己,夏知桃还挺受用的,有种占了对方便宜的错觉。她笑盈盈看着对方,饶有兴致地询问道“你方才喊我什么”
    张狂认真道“师姐。”
    “嗳,真听话。”夏知桃笑得不行,托着下颌看向她,声音有些无奈,“怎么醉成这样”
    张狂摇了摇头“我没喝醉。”
    夏知桃失笑,五指点了点她鼻尖“谁说的,你这样还没喝醉”
    张狂又摇摇头,认认真真地重复了一遍“我没醉,我不会喝醉的,许久之前在妖林与魔域中喝酒,许多空酒缸,都没喝醉过。”
    都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没喝醉
    夏知桃无奈地笑笑,她拉个椅子,在张狂身旁坐下,打量着这微喝醉了还嘴硬的小朋友。
    对方乖巧坐着,乌墨眼瞳之中干干净净、清清澈澈,像是浸入水中的漆黑宝石,细细地描出自己轮廓。
    见惯了大呼小叫、吵吵闹闹的醉鬼,张狂喝醉后这副安静乖巧的模样,望着叫人心中柔软一片。
    夏知桃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拭去些将长睫压弯的水雾,轻声道“你啊,怎么会在这”
    她不过是自言自语,没想着对方回答,但张狂似乎是明白了一般,认真回答道“宋祺让人安排的房间,我便跟着走过来了。”
    夏知桃愣了愣,这小孩怎么回事,醉了之后不吵不闹,居然在老老实实地回答别人问题。
    难不成,问什么答什么
    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夏知桃笑了笑,调侃道“张狂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
    张狂犹犹豫豫好半晌,纠结地思考了许久,才迟疑着回答道“不记得了。”
    夏知桃管不住自己,伸手去捏对方面颊,道“那你为什么答应帮助女皇,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张狂一五一十,回复道“宋祺与我有恩,她因魔修之事拜托我,我便从妖林那边跑过来了。她问我要什么报酬,我就随口要了几壶陈酿。”
    张狂低垂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软“但是我没想到,你们也会忽然带着人过来,对不起,我方才好凶。”
    “崖山也没怎么对你客气过,”夏知桃淡定道,“你随便凶他们,我允了。”
    张狂呆呆道“什么意思”
    夏知桃失笑,道“就是让你不要害怕,不必忌惮任何人,也不必恐惧任何事,若是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便是。”
    张狂这次好像听懂了,点了点头,道“好。”
    虽然心中还有几个问题,但念着夜已经很深了,夏知桃也不愿让张狂一直醒着,或者在冰冷桌面上睡着。
    她思忖片刻,温声道“我去为你寻些热水来,问问有没有醒酒汤,稍微擦下面颊,便要睡了。”
    张狂“唔”了声,也不知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依旧乖巧地坐在原地,长发丝缕垂落,掩着细白肤色,似水一般淌进衣裳褶皱中。
    夏知桃站起身来,最后揉了下对方柔顺长发,转身想要离开,但五指还没来得及推开门,便被人攒住了。
    这是怎么了
    有人猛地扑了上来,小心翼翼地环住了她的腰际,夏知桃有些错愕地愣在原地,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张狂整个人贴了过来,紧紧地抱着她不放,鼻尖依着脖颈,声音不止地颤“知桃,桃桃,不要走。”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便被吓成了这样夏知桃拍了拍她,安抚道“不走不走,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寻些热水。”
    张狂像是没听到似的,依旧抱着她不松手,呼吸断断续续的,一点点涌入衣领中,于脉络间蔓开簇簇星火。
    夏知桃穿着一身厚重的崖山服饰,被屋内闷得有些热,她好说歹说,但对方倔的要命,就是不愿放手。
    总不能让张狂抱着自己腰际,然后两人就这个尴尬姿势,躺床榻上闭目养神吧。
    夏知桃实在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推她,轻声哄道“好啦,我真是就出去一小会,马上回来。”
    她都没怎么敢用力,就轻轻地推了一下对方肩膀,结果张狂如遭雷击,乌墨眼瞳蒙着层水雾,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夏知桃“”
    她心瞬间便软了,咬咬牙,真不打算走了,决定在这儿陪对方一夜。
    唯一要考虑的要点,便是明儿如果被子韫师尊、或者崖山弟子瞧见自己从这出来,该如何有理有据的说服对方。
    夏知桃这厢还在思考着,结果想的太认真,忘了和某个醉的意识模糊的人解释。张狂慌了慌张地等了半天,曲解了她的意思。
    她意识朦朦胧胧、混混沌沌,当真以为夏知桃要与上次一样,离开自己再也不回来了。
    “啪嗒”
    玉觞被猛地扫落在地,霎时便粉身碎骨,她手腕被向下压去,玉觞中的残余酒水涌出些许,自碎片之中轻缓、柔慢地蔓出,描出一支清冽的梅。
    夏知桃腰际撞在桌沿,带得灯盏一阵剧烈晃动,烛芯被风吹得明灭不已,白烟摇摇晃晃,好一阵子才逐渐平稳。
    房间中寂然无声,夏知桃整个人都懵了,稍稍抬头,便能望见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长睫被水汽压得弯下,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耳侧寒风萧然,落叶簇簇坠地,呼吸近在咫尺,灯盏火星一下下地闪,落进漆黑眼瞳中,像是一枚星子。
    作者有话要说夏知桃你会吗你不会。
    场外
    张狂姜九黎,你们魔域的血池巨蟒明儿借我,我要背着请罪。
    姜九黎巨蟒算什么,魔域那儿还有刀山火海来着,你要不背几个走
    一个小通知
    在我和我家橘猫勤勤恳恳的努力之下,终于把自己丰富的存稿全部浪完了,但日更不会断的放心
    不过因为强迫症的缘故,如果反派忽然从书柜里蹦出来,那就是垃圾作者在改错字修章节了,正经更新还是晚上九点不会变,爱你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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