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首禀报道“少主,您要的另外两位崖山修士。”
    高座的紫衣女子轻笑一声,墨黑长发松松挽着,紫蝶发簪垂下一串银铃,犹自晃动,叮铃作响。
    “可算回来了。”
    她眼角微杨,翘腿坐在高座之上,五指间转着一片锋然刀刃,面上似笑非笑,道“真是让人好等。”
    夏知桃怎么也没想到,千仞锏使徒半跪而下,恭敬称呼为“少主”的紫衣女子,竟然是一位昨天才见过的熟人。
    杨良才的新婚妻子,柳家二小姐,
    柳绫。
    。
    柳绫懒洋洋地望着几人,指尖的锋白刀刃悠悠转着,映出半边锋利而美艳的侧脸。
    她足旁趴俯着一人,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正是不久前还端坐在案板前的杨良才。
    杨良才面色惨白一片,因痛苦而蜷缩着身子,呜咽着发出一声颤音。
    柳绫眉心一跳,猛然站起身来,靴尖凶狠辄入那人手骨,发狠似的碾了碾,声音暴戾无比“闭嘴”
    使徒们全部俯身跪下,抵扣着头不敢去看少主动作,而张狂吓得赶紧把夏知桃挡在身后,紧张道“别,别看。”
    夏知桃确实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太过害怕。毕竟两世阅历下来,她也经历了许多事情。
    她微微蹙着眉,轻声道“柳绫”
    柳绫偏过头,领口露出一瞥苍白肌骨,脖颈覆了圈镀银箭镞,尖头锋寒锐利,几乎要刺入血肉一般。
    “崖山还真是不自量力,成日多管闲事,”柳绫自高台走下几步,声音极冷,“不过几个区区金丹修士,也敢干预我千仞锏之事”
    望烟被堵着嘴,瑟瑟发抖地缩在旁边,用求助的目光看着两人,眼泪啪塔啪塔地向下掉,委屈成了一朵蘑菇。
    夏知桃定定地看着她。
    这样看来,所谓的“留金门”柳家怕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明面上的虚门,一个千仞锏用来积攒财富与收集情报的据点。
    又或者,什么当地大户,什么柳家二小姐,甚至“柳绫”这个名字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伪装。
    “我等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千仞锏少主,竟然愿意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
    夏知桃轻声道“不知您这几月,过的可还愉快”
    柳绫竟然没生气,反而挑眉一笑,眼角弯弯眯起,很是愉悦的模样“是啊。”
    “我换着手段,变着法子,折磨这人过了几个月。每天见他痛苦不堪、委靡不振,甚至千辛万苦向崖山递帖子,便觉得欢欣、快活的很。”
    柳绫弯眉笑着,缓声道“若崖山没有多管闲事,我还能继续玩下去,你们也能保住自己的脑袋。”
    “巧了,柳少主。”
    夏知桃悠悠道“您倒是抢先一步,但我俩回来,也是专程过来揍人的您要是揍够了,不如也让我们出出气”
    她倒是敢说,一语下来,不仅众多使徒惊愕地抬头,连柳绫都是一愣,身形顿住片刻“什么意思”
    夏知桃没有丝毫畏惧,直视着她的目光,语调平静一如“出了杨府后,我们拜访了温氏老人。”
    “得知温姑娘之事后,我们辗转去了后山悬崖。崖山引魂术,香木为引,白雾凝形,我们见到了你的朋友。”
    夏知桃还未说完,柳绫指尖刀刃似流矢般刺出,呼啸掠过头顶,直直钉入木柱几寸。
    柳绫呵斥道“不可能”
    “一派胡言,谎话连篇我这几月以来命修士招魂数万次,皆是以失败告终。”
    她眼眶染了点红,发狠似道“奚如性子温软、心地良善,死后魂魄早已弥散,怎么可能聚得起来”
    夏知桃叹口气“千仞锏何曾有招魂之术,您抓来那修士只怕也境界不够,凝不起弥散魂魄。”
    不同于寻常厉鬼的红色、黑色,温奚如魂魄近乎于透明,怨恨太过于稀薄,不足以支撑她留在人世间。
    若不是某位教主大人在旁边围观,无意中帮助了灵气凝聚,只凭夏知桃自己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召出她的魂魄。
    柳绫愣了愣,周身锐气像是浸入寒冰,一尺一寸地冷下来,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微不可闻的音,颤声问道
    “她说了什么”
    “温姑娘并非自杀,而是遭人所害。她身上有多处拖拽、击打的伤痕,应当是几名男子所为。”
    夏知桃声音有些不忍“时日太久,温姑娘连自己姓名都不记得,却还是不愿离去。”
    柳绫面色苍白一片,神情却蓦然激动起来“我知道我就知道”
    “我陪了她十年,她什么性子我最为清楚,”柳绫死死咬着下唇,“怎么可能因为这人,便扔下温奶奶,还有我跳下那么深的山崖。”
    “还有我”三个字说的轻细,微弱而不可闻,淹没在嘈杂呼吸中。
    柳绫抬手随意挥了下,困着几人的千仞锏使徒便退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
    夏知桃对杨良才没什么感觉,左右她才不过和这人见过不到三面。
    虽然她心中有些怀疑,但其实没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杨良才便是谋害温奚如之人,而且动机也不够充分。
    似是注意到夏知桃的疑虑,柳绫嗤笑一声,道“你真以为,我平白无故就嫁了这鬼人”
    她弯下身子来,一把拽住杨良才衣领,把他整个人拖了起来,眉眼上扬,勾出个笑来“这人啊,高中榜眼风光回乡,一见到有高门大户提亲,便把本儿都忘得干干净净。”
    “奚如满怀希望地来找他,被拒绝也就罢了,他为了自己前程,竟然想要让奚如闭嘴。”
    柳绫轻蔑一笑,声音骤冷“我之前查到他在暗阁雇了两个人,而那两人在温奚如跳崖同一日,曾在后山悬崖出现过。”
    杨良才被扼住脖颈,面色涨得通红,口中不住地求饶着。
    柳绫没有丝毫动摇,将五指愈发收拢,笑颜明艳“怎么,后悔了”
    她松开手,杨良才“嘭”地砸落在地,咳出几口血来,颤颤发着抖,哪还有之前的威风模样。
    “所以,此事崖山当如何”
    柳绫干脆在长阶上坐下,托着下颌望向两人,衣袖向后褪去一点,露出沿着手腕嵌入的一圈淬银暗器。
    她眯了眯眼,漫不经心道“杨良才此人,你们不能带走。不过,我也不觉得你们有那个本事。”
    张狂一直安静地呆在旁边,存在感很低,也没怎么说话,此时却忽然冒了半个头出来,轻声道“有本事。”
    柳绫蹙了蹙眉。
    张狂犹自上去两步,无视其他人的目光,认真道“若是知桃你不想牵扯进此事,我们便不管这人,我护你与望烟离开。”
    “但若是你想带走杨良才,或者保下他性命。无需任何解释,也无需阐述理由,只要你开口需说一句。”
    张狂微微侧过身子,目光掠过屋中、门外、还有庭院里乌泱泱的众多使徒们,忽地嗤笑一声
    “他们拦不了我。”
    这语气,真当是狂妄至极,完全没有把位列第三,有着“嗜血疯魔”之称的千仞锏放在眼里。
    听着对方反派boss级别的砍人宣言,夏知桃没觉得害怕,也没觉得恐怖,第一时间竟然觉得莫名欣慰。
    这孩子天天不务正业,沉迷当吉祥物这么久,今天终于拾回一点教主的尊严了,太不容易了,可喜可贺。
    夏知桃还在犹自感叹,一旁的柳绫冷笑两声,声音轻蔑“可笑以为自己是魔教教主啊,真觉得你能安然走出这院子”
    张狂“”
    事实证明,在玄幻世界中,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就算你对面站着的是个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女子,但没准人家还真是魔教教主。
    张狂拢紧五指忍了一会,有点忍不住了,和夏知桃控诉道“知桃,我真的要打人了,你别拦我。”
    夏知桃安抚道“别着急。”
    张狂这小朋友可能平时真的太宅了,老是呆在岐陵中不出来,导致外面传言越来越凶,越传越离谱,真见过她的人却寥寥无几。
    柳绫根本没把张狂放在眼里,她在长阶上架起腿,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你的答复如何”
    夏知桃思忖片刻,道“依崖山的规矩,此事应当驱散亡魂,保下杨公子的性命,并且将柳姑娘您以及千仞锏干预之事,尽数汇报于崖山。”
    柳绫挑眉“所以”
    见夏知桃似乎像是要保人,柳绫勾了勾指尖,千仞锏使徒们拔出漆黑刀刃,向两人缓缓逼近。
    张狂攒了片花瓣,刚想出手把柳绫千仞锏和杨家大宅一起掀翻,被夏知桃伸手拦了一拦。
    夏知桃不紧不慢地从储物戒拿出一样东西,在众人面前一展而开,上面细细密密地覆了工笔墨字,周围灵气萦绕,正是崖山的任务卷宗。
    她微微低下头,双手扯着宣纸两边,五指间灌入了几分灵气,接着猛一用力
    “呲啦”一声裂响。
    绢布撕裂,纸碎散落,卷宗被直接撕成两半,盈盈亮着的卷宗即刻暗淡枯倦,上面附着的灵力颤了颤,散落为四溢星芒。
    “我们去见了温奶奶,也见到了温姑娘的魂魄,对于此事应当以何种手段处理、何种方式结尾,心中自有定夺。”
    她笑了笑,声音轻缓“崖山虽规定不得夺人性命,不得让魂魄残留于世。但规矩虽如此,这规矩却也是为人而定的。”
    夏知桃一松手,裂成半截的卷宗便“哐当”砸落在地,咕噜噜滚出好远。
    她平静道“这便是我的答复。”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张狂知桃负责调查分析,做任务走剧情,我负责端茶送水,各司其职、井井有条,很好很好。
    特殊嘉宾
    柳绫老娘今天可真是栽了,你魔教教主穿白衣装崖山仙灵也就算了,你不应该一进来就把整个杨家给掀了吗,为什么要乖乖地呆在后面,不动也不出声
    张狂这不等知桃命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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