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罗衣推走,一边嚷嚷道,“之后在那什么,白鹤主堂前见面啊”
    正罗衣拗不过她们,摩挲着眉梢,给夏知桃塞了一把保命符咒,才被锦漓连拖带拽地弄走了。
    夏知桃跟着小红鱼,走向两人的相反位置,顺着来时的小径,回到了密室之中。
    堆积书目稍有移动,摆在桌上吓人的张斓面具也不见了,夏知桃在角落摸到一个小小开关,用力一掰,石门便“轰隆”打开。
    谁知道,人还未走出石门,一股刺鼻浓烟便扑面而至,裹挟着焦焰气息,让她向后踉跄退了一步。
    “走水了,走水了”
    杂乱响音涌入耳廓,脚步声错综而至,伴随着尖叫、嘶吼、呼喊,无数声音密密麻麻地遍布长廊,重锤般砸在心头。
    “少堂主人呢,找到了没有”
    “怎么回事,外围阵法彻底失控了”
    夏知桃探出半个头,身旁跑过许多白鹤侍卫,神色皆是惶恐不安,匆匆忙忙地向着淡竹室方向赶去。
    她不小心撞上了其中几人,但情况似乎更加可怖,侍卫们分明认出她是崖山之人,却无心顾及,瞥了一眼便匆匆离开。
    白鹤堂出什么事了
    夏知桃有些惴惴不安,倒是小红鱼淡定一如,领着她顺着侍卫们的相反方向,顺着长廊快步走下,来到了声雨堂之中。
    相比于之前的人声鼎沸,嘈杂喧闹,声雨堂显得格外寂静。
    喧闹声响被隔绝于外,高堂之中清冷寂然,无数风铎高悬于穹顶之上,似刀刃般垂着尖锋。
    夏知桃还有些纳闷小红鱼带自己来这里干什么,结果一推门进去,便见到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熟悉身影。
    一袭如水般的白衣铺展开来,在深色竹木之上,显得苍白而颓然。
    秦疏跪坐在高台之上,怀中抱着一个染着血泽的白羽灯笼,神色呆滞,无措地低声说着什么。
    虽然知道秦家姐妹之间有诸多纠葛,身不由己,但夏知桃对这个把张狂关进幻境,还屡次想要杀死自己的人,着实有些同情不起来。
    “你出来了。”
    秦疏望着夏知桃,涣散瞳孔好似终于有了焦距,“不过,就算幻境崩塌,你们依旧会死在这里。”
    夏知桃注意到她墨发凌乱,身上满是血痕,手臂间伤口狰狞,却死死抱着那白羽灯笼,怎么也不愿放手。
    “九昧真火引燃了迷阵白雾,宗堂阵法彻底失控,没了引路魂灯,白鹤堂之中的所有人,都会一个接着一个,活活烧死在这里。”
    秦疏肆意大笑着,声音沙哑不堪“我知道那人留了后手,但我没有料到,他竟如此狠绝。”
    “也就是说,你不过也只是枚棋子罢了,”夏知桃冷声道,“指示你那人是谁”
    秦疏搂着灯笼,五指怜爱地抚着边缘,漫不经心道“反正已是穷途末路,我又为何要告诉你”
    “所以说,你也不知道。”
    夏知桃笑了笑,道“自始至终不过被玩弄股掌之间,计划败露后便被决绝抛弃,还真是悲哀。”
    被言语一激,秦疏苍白面色腾起了些血色,但很快便颓然坐下,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比如,你可以告诉我张狂在哪”
    夏知桃行至她面前,五指紧紧按在霁焰剑鞘之上,一字一句质问道“她被你困在哪里”
    见秦疏沉默不言,夏知桃低头瞥了眼被抱在怀中的白羽灯笼,心下了然,从怀中拿出一副略有些陈旧,边缘泛黄的卷宗。
    她递给秦疏“记得这个吗”
    秦疏蓦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颤声道“这你是怎么不对,秦之为什么要留着”
    夏知桃拿出来的,自然就是之前从秦之书房中寻到的那个卷宗,也是许久之前,导致她被白鹤堂除名的杀阵图。
    “此阵法图当年为你所作,虽然其后被师尊私自盗走,但其中阵法布局、摆列组合,究竟有何作用,我身为外人自是不明白,但少堂主”
    夏知桃轻声道“你心里清楚。”
    秦疏颤抖地接过卷宗,五指抚开泛黄宣纸,眼瞳充血,唇色越发苍白,却又被硬生生咬出几分血丝来。
    血珠自手臂伤口滴落,砸在有些褪色的黑墨之上,似枝头蔓开一丛锦簇的梅。
    夏知桃道“少堂主,我身为崖山弟子,本不应妄自猜测师尊心思,但我觉得,无论秦之所想、所盼如何,都不会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话说得有些狠,秦疏死死攒着阵法图,身子弓起,哑着嗓子道“本不该本不该如此的,姐姐不该死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
    打小,她便厌恶宗堂的条条框框,向往无拘无束,但如今蓦然回头看了看,却发现已经走了这么久,这么远,无法回头了。
    夏知桃心中默叹,声音缓了些“你若是不愿让师尊在乎的师弟,弟子们也一同葬身于此处,那便告诉我张狂在哪”
    秦疏并未言语,而是沉默地看着手中图纸,殷红血泽层层蔓延开来,又被无色泪水将色泽撞淡几分。
    火势愈演愈烈,已经容不得迟疑,夏知桃见对方默不作声,掉头准备离开,但刚跑至大门时,身后传来一个微弱声音
    “错了。”
    夏知桃错愕回头,便见秦疏垂着头,是似乎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高堂之中的石墙隆隆作响,竟然打开了一个窄小通道。
    虽然心中未免忐忑,但已经没有时间犹豫,夏知桃微一颔首,冲入了密道之中,而那尾小红鱼摇晃地跟上她。
    声雨堂之外火光幢幢,声势浩大地撞入清冷高堂,将深色竹木尽数拥入浓烟之中。
    “姐姐,我”
    秦疏恍惚出声,炙热火苗舔舐上指节,她再也无法抱紧怀中灯笼,身子一颤,白羽灯笼便“哐当”砸落在地,没入火焰之中。
    熊熊大火吞卷着竹木,将一个偌大家族引上不可逆的绝路。
    “我不想的,姐姐,对不起。”
    秦疏再也绷不住情绪,她伸手想去捧起齑粉,可却什么也抓不住,似雪花般自指缝漏下。
    “我恨你,我怨你,我恼你,可是我从未想过要害你。”
    眼泪砸落在火焰之中,霎时便蒸发无痕,长睫烧焦成漆黑的烬,她已是泣不成声。
    “他应过我的,会将你引开织鹤峰。我不知南柯谣会失控至此,我以为你不会有事,姐姐,我”
    都说人之将死,能走马观花地见到自己一生,可她视线所及之处,却只余下了澄澈火光,与倾洒满地的余烬。
    苍白齑粉倾铺了一地,温柔地掩去些许滚烫温度,盖去些许灼热火息,却已经无法阻止火势蔓延了。
    。
    暗道太过冗长,又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御剑,夏知桃心急如焚,匆匆忙忙地向里冲去。
    不知走了多久,纵深道路终于终止,而尽头处蔓开一阵刺骨寒气,扑面而来,让夏知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极其庞大、复杂的阵法映入眼帘,无数层叠圆圈相互交叠,墙壁上贴满了古怪符咒,盘踞着整个地下空间。
    秦疏将整个杀阵,藏在了白鹤堂之下。
    夏知桃虽然对摆阵所知甚少,但面前的这个庞大阵法,有着与南柯谣相似的阴冷气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因为幻境崩塌的缘故,阵法早已失去效应,但依旧看得出布局与设计的精妙之处。
    阵法的中心,躺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单薄黑衣,枕着冰凉砾石,乌黑长发顺着肩膀丝缕垂落,披散在地面上。
    她蜷缩着身体,双臂被并拢身前,一被方乌墨石铐紧扣着手腕,束缚着苍白肌骨,将青色脉搏禁锢其中。
    小红鱼晃着尾鳍,夏知桃避开错乱线条,以及各种布局符咒,在她身旁跪坐下来,伸手去抱对方。
    “张狂,张狂“夏知桃轻声唤着,伸手揽过张狂脖颈。
    对方毫无知觉地倒在怀中,长发似乌云般蔓开,顺着手臂层叠垂落,盈着一缕清冷的木槿花香。
    “没事了,没事了,”夏知桃抱着她,分明知道对方听不到,却还是柔声安慰道,“我带你出去。”
    张狂气息绵软,心跳微弱,脖颈与手臂上杂乱地缠着绷带,隐隐洇出零星血泽。
    夏知桃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没有跟着正罗衣,而是执拗地要来找她。
    于是,她真的找到了。
    张狂被她抱在怀中,像是猫儿般乖巧地依偎在肩膀处,细密长睫紧紧阖着,在苍白面颊上落下疏寥的影。
    此地不宜久留,但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情况,夏知桃抱着教主大人,忽然开始纠结起一个世纪性难题来
    在张狂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她究竟是拖着对方,背着对方,还是干脆打横公主抱起来
    万一人家半道醒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限量版小剧场
    秦追人追到火葬场疏姐姐别怕,我已经设阵困死了小剧场的管理人员,还有个发盒饭的女人也被我一并杀了。
    秦之你不要过来
    和蔼可亲小剧场
    锦漓夏师妹,教主不美吗,不可爱吗,不娇羞可人易推倒吗,密室y冰冰凉凉的多么刺激,你还在犹豫什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张狂给本座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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