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中肯地评价道。

    “很好看。”

    在给她扣上手链后,布鲁斯的脸色明显放柔了不少。

    和希斯莉猜的差不多,甚至还要更精密,这条手链光是搭扣就定制了特殊磁极,除非有世界上唯一一的一根磁钥匙配套解锁,不然就算是用激光切也弄不开。

    他已经失去了希斯莉一回,那样晦暗的痛苦,他曾经反复在舌根咀嚼过,她离开多少年,他就伤神了多少年。

    在第一次尝到恐惧毒气时,布鲁斯在前半夜看见了那条小巷和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后半夜就全是希斯莉的样子、杰森的样子,他们怨恨地看着他的眼神,和扭曲的变形的身体;一道道身影在空气中飞速扭曲,而布鲁斯望着虚空,眼眶通红,都是血丝,掉不出一滴泪。

    也许这正是命运的捉弄,他爱的孩子们总是一个又一个接着离去。

    “爸爸”希斯莉忽然喊他,“你能过来一下吗”

    担心她对手链不满意,布鲁斯依言凑近。

    “再近一点。”希斯莉笔划到,“再近一点点”

    她估算了一下距离,咽下忽然抬起手臂造成的短暂痛楚,把自己毫无保留地栽回了老父亲坚实可靠的怀里。

    “好啦。”女孩子说,像一只天真啁啾的小鸟,也像一次无声的和好与安抚。

    “不要伤心啦。”

    布鲁斯稳稳地接住了她,希斯莉热乎乎的小脸贴在他的肩膀上,这一刻,老父亲的心酸软得不可思议,像被泡在冬夜里的温泉中。

    他忍不住低下头,用下巴挨了挨女孩子毛茸茸的头顶心。

    希斯莉爱心

    这份来之不易的寂静在三下敲门声中被打破,阿尔弗雷德从门外走进来,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很高兴看见你已经醒了,希斯莉小小姐,”老管家道,“请准许我借走布鲁斯老爷五分钟,我们会很快回来。”

    希斯莉当然没什么不答应,她躺回枕头里,闭上眼睛,也因此没有看见,即将合拢房门时,银发老管家难看到几乎滴墨的脸色。

    阿卡姆又了。

    而蝙蝠侠在五分钟后也并没有回来。

    机关枪扫射建筑的声音响得翻天,其间夹杂着小丑疯狂的笑声,整个阿卡姆都乱成一团,距离上一次的大伤血还没有恢复,这一次,这个绿发紫西服的疯子折腾得更加厉害。

    他的手下们带着同样粗劣的小丑面具,一个个或低头站着,或者已经跑远开始了虐杀,但个个都露出了某种对小丑的狂热崇拜和恐慌。

    只有梅菲斯特站在她身边,露出一副蠢蠢欲动的猎食姿态,红丝带在她背后左摇右飘,仿佛身边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大活人。

    “不要忽视我嘛。”小丑打空一链,抽空回头和她调笑道,“你有的是时间捕猎,然而混乱可只在今夜开放看见了吗”

    梅菲斯特你再说一遍

    空气中的血腥和烟尘气息浓得让人鼻子痒,梅菲斯特早已经压制不住红丝带对恶意的渴望,她现在唯一能控制的,就是不让丝带们一头扎进旁边那个混乱邪恶头头的血肉,一边用仅存的思维想,小丑是怎么做到时隔不到一礼拜就再次越狱的

    让阿卡姆也不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的事,必须经过周密的安排和计划,还要足够的人手和弹药;这次的规模比上次的更大,比上次的更疯狂,甚至看上去只是个开始。

    梅菲斯特相信小丑在哥谭是百足不僵的恶鬼,但她不相信,上次的越狱,小丑也会“留手”。

    “啊。”小丑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她的迷惑不解。

    他背对着她,声音油滑而低沉,“怎么样我崭新的合作伙伴,达成条件也很简单”

    毛骨悚然的笑声从他颤抖的嗓子眼里挤了出来。

    “哈哈没人能逼着我干我不想干的事,但他们的条件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我很喜欢。”

    梅菲斯特双眼放空,开最大功率把他没营养的疯言疯语从脑袋里扔了出去。

    落在小丑眼里,就是她在对这一块人间地狱蠢蠢欲动,红丝带在她身体周围左摇右摆,像一只预备捕食的猫。

    “去吧。”小丑终于松了口,“玩开心点,但是别忘了过来,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又嘻嘻地笑了两声,舔了舔嘴唇,随即被见缝插针的红丝带威胁性地缠了两下有血腥味的地方,这才浑身一紧,带着他的人快速离开了阿卡姆。

    不知为何,梅菲斯特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浅紫发的女人重新换回晚礼服,丝带们都等待着一场盛宴。

    她索性不去多想,将同步率开到最高,开始快乐的吃零食ti,冰棒吸吸乐海鲜刺身野菜汁个个都嘬上那么一顿。

    红丝带的快乐就是这样简单建立在别人痛苦上。

    另一边,希斯莉也在吃零食。

    她被放在蝙蝠洞的医务室里,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医务室本身堪比正经医院的配置,甚至还有非常合格的病床,虽然希斯莉摸了摸雪白的布料,觉得应该没什么人用过。

    即使布鲁斯在说过“五分钟就回来”后再也没有回来,希斯莉也没有追问老父亲怎么言而无信,毕竟梅菲斯特那边忽然开始刷屏,她随便想想都知道,肯定又是哪里在搞大事了。

    哥谭就是蝙蝠侠的城市,他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试图破坏她,也不会容忍无辜的生命被邪恶杀死。

    而希斯莉很能理解。

    假如把电车问题递到蝙蝠侠面前,他是那种会用自己的身体来和火车抗衡的人;或许该说超级英雄们都是这样的,无论立场有什么细微的差别,他们都永远会拼尽全力拯救处在危险中的生命。

    希斯莉尊重他们。

    她知道痛苦的滋味尝起来是什么样的,死亡前的滋味又是什么样的;那是再可怕不过的体验了,而她深刻地明白这一点。

    想到这里,她吃了一片止痛片,试图止住忽如其来的头痛,开始用缠着绷带的手扯开棉花糖的袋子。正在此时,希斯莉听到了一阵沉闷的门铃声。

    那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毫不疲倦地响着,希斯莉喊了几声阿尔弗雷德的名字,但老管家不在;提姆和达米安也不在。

    门铃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让希斯莉几乎难以忍受。

    她只好从床上站起来,离开蝙蝠洞,自己去大宅门口开门。

    外面的天似乎都已经黑了,韦恩大宅里光线黯淡,希斯莉不得不眯着眼睛辨识了一会楼梯,这才踏了上去。

    终于,她走在沉重的木门前,拉开了门。

    门铃声停止了,同时停止的还有她的头痛。

    希斯莉的血液发冷,她听到心脏狂跳的声音,砰砰地撞击着她的喉咙,她被晕眩感快而重地网住,站立不稳,后退了几步。

    一阵带着橙花香味的晚风飘过,韦恩大宅的门虚掩着,而来开门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希斯莉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行走,辗转了许多地方。人群偶尔停下来,大部分时间都在推搡她。她在梦境和现实里来来回回很长时间,完全认不清人们的名字和表情。

    她不知道,远在蝙蝠洞里,她忽然出现、忽然消失、再忽然出现的定位有多让人惊骇。

    眼下,希斯莉只觉得莫名其妙的不安越来越严重。

    “嘿,嘿”

    希斯莉听见一个人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原来你也是个小美人,你长得可真标志啊你知道吗”

    睫毛颤了颤,她睁开眼睛,迎面对上一张布满鲜艳油彩的脸。

    这张脸正对希斯莉不怀好意地微笑,期待她的反应。

    “你好”

    她虚弱地动了动,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止痛片的效果已经过了,小丑还拆了她的绷带,现在她的每一处伤口都暴露在空气中,痛而痒,难过得她整个人脚趾绷紧。

    “我忘了。”小丑捧着她的脸,仔细地看了一会,突然一下子揭了她贴在嘴角的膏药,疼得希斯莉一激灵。

    “你是不是还不认识我是谁”他闻了闻那膏药,在希斯莉被扯得又开始渗血的脸上摸了摸。出乎他意料,女孩子只是疼得那一下冒出了不少生理性泪花,倒对他这个人没什么惧怕之心。

    这点和红丝带有些像,也很不像,但总是要比她那个白痴一样的哥谭首富老爹要来得有意思些。

    “你不是土生土长的哥谭人吗,小美人”小丑又揪了一缕希斯莉的长发下来,嗅了又嗅,“我猜你就不是哥谭人,不然你这会就该哭起来了。”

    希斯莉安静地看着他,小丑自说自话的能力非常强,用不了一会,就把她在这个世界里的明面来历猜了个七七八八。

    “小美人,现在该轮到你了。”

    他忽然停下。

    “先从这双眼睛开始讲起。”

    “我不记得了。”希斯莉异常坦诚道。小丑观察了她一会,发现她没有撒谎后也没生气,而是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天笑声。

    “回答的不错。”他满意道,“下一个问题你是宁愿十个人死还是一百个人死”

    “我不做这种决定。”

    小丑笑得更大声了,他笑出来的生理性眼泪顺着下巴流淌,滴在希斯莉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

    “你知道吗”他断断续续地用一种笑得岔过去的声音模仿道,“有人想让我给你绑出来,折磨你一番,再把你送给他们。”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又阴冷下来。

    “他们给了很多,相信我,真的很多足够把这座城市买下来。”

    希斯莉

    绑匪在线向你分享绝密财富经,这谁顶得住啊。

    但小丑还没完。

    他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冷,神经质的大笑声开始加入战局。

    “我不喜欢有人指导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小美人。尤其是在我没玩够的时候,你明白吗所以我决定毁约了,我不会干他们指定我做的事,这是我一个人的开幕。”

    希斯莉努力露出一个礼貌性地笑容,她的大脑发胀、晕眩,她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讲话,是在喋喋不休还是在沉默不语,直到一柄刀贴在她的脸颊上,恶意地轻轻滑动。

    刀锋轻轻没入希斯莉刚刚凝血的伤口中,像一柄手术刀一样轻柔。她攥紧拳头,手指摁得发白,本以为小丑是要物理性折磨她一会,没想到他才划了两三道就停了手,转而从自己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了别的东西。

    “恐惧毒气。”他笑着说,把手伸到希斯莉面前,徒手捏开了可以传播气体的小气瓶。液压阀打开,幽绿色的有毒气体喷了她一头一脸。

    刹那间。一切都在希斯莉的眼前远去了,她想要集中精神听小丑又讲了什么,然而一阵不可名状、无法理喻的恐惧袭击了她。

    小丑站起身来,看着她在椅子上轻微地发抖和痉挛,想起梅菲斯特最喜欢嘬血液里有恐惧和罪恶的人,因此又补了一次毒气的量,看着希斯莉像在看待宰洗刷干净喂养好的小猪仔。

    “你看到什么了”他充满恶趣味地蹲下身来,耳朵贴着她的嘴唇,去听一个回答。

    “什么都没有。”

    希斯莉发着抖,轻声说。

    她没有在撒谎,被毒气影响的人也无法撒谎。

    入目之处,希斯莉能看见的,铺天盖地都是黑暗。

    从她有记忆起,她正是在那黑暗中度过了漫长的几年,希斯莉像宇宙里被遗弃的一块石头,永远静静地漂浮在那里,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毒气的功能开始在她体内发作,希斯莉觉得自己在一千座摩天大楼上方,或者正坐着过山车,一会上坡,一会下坡。她从椅子上惊跳起来,虚无的目光逗得小丑哈哈大笑,像在看一只脚上黏了透明胶的小猫无助而死命地踢蹬。

    “这还只是开胃菜,别急。”

    小丑凝视着女孩虚弱的雪白的脸,冷风吹过希斯莉凝结了鲜血的碎发,她的脸颊上停留着那道长长的一道割痕,脸色也有着不正常的红晕,一滴血停留在她的唇上,分不清哪一个更鲜艳。

    她像一朵被人暴力撕开的鲜花,在有限的时间里,依旧有着色彩惊人的美丽。

    “没有人会来救你。”小丑又摸了摸她的脸,用最甜蜜的语气说出了一句最恶毒的话,“夜还很长,而我想多折磨一会你。我们会玩得很好的。”

    阿卡姆疯人院,梅菲斯特摞倒了最后一个想要反抗的囚犯,用丝带生生扯开阿卡姆的大门,用堪比怪物的速度和方式在高楼间弹跳,蜘蛛状一路“爬”到小丑指定的地点。

    这里是某危楼公寓的天台,小丑的所有打手都站在旁边,垂眉顺目等待来自小丑的指示,而他本人正弯腰盯着一张阴影中的椅子,不时绕着椅子上的人看上一圈,整个人神经质地吃吃大笑着。

    当红丝带悄无声息地着地时,至少有五把都对准了她所在的位置。

    “放松,放松”小丑招呼着他的喽啰们放下枪,对着梅菲斯特招招手,示意她走过来,用一种要给她“看一样宝贝”的方式给她推到椅子上的人正面。

    “看。”他神神秘秘地说,“他们要拿她跟我换合作,我讨厌公平的交易,所以我偏不。”

    下午来探监的那个男人是哥谭的生面孔,他身上有一种明显的怪异感,他坐得太直,眼睛没眨过,更没有呼吸,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个正常人坚持五分钟就要疲倦的姿势。

    就连他的要求也诱人又讨厌。

    小丑还在腹诽这个男人是不是什么失败的ai机器人,要么就是哪里制作的假人,没想到他主动开口道。

    “我们要韦恩家的那个女孩。”

    小丑又不是第一天撕毁合约,他当然欣然答应,嘴上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椅子上,黑发的女孩子紧闭着眼睛,满身是血,脑袋歪到一边,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梅菲斯特瞳孔地震

    梅菲斯特不你没说我要去对付我自己啊

    从小丑的视角来看,就是红丝带的神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脱离了她在阿卡姆监狱里野兽一样的冰冷和洁净,显得稍稍像人了就和她那天忽然狂怒一样,小丑再次从她身上嗅到了“人”的气息。

    几乎是立刻,小丑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韦恩家的这个女孩子对红丝带来说很重要,红丝带认识她。

    这可听上去像“毒藤女有心爱的男友”一样荒谬的让人大脑宕机,但此时此刻,红丝带确实在静静地注视着椅子上的女孩,即使小丑从未见过她用除了“想要杀死”和当作空气无视的眼神看过任何人。

    一根红丝带顺着梅菲斯特的心意歪歪扭扭伸出去,抹去了希斯莉脸上的血迹。

    披着玫瑰皮的希斯莉尝到了本体的血,觉得这个味道像在喝牛奶。短暂地满足了一次好奇心后,她把目光转回旁边似乎随时准备逃跑的小丑。

    冷风中,浅紫发的女人面无表情盯着他,眼睛猩红得超过了人类的范畴,身后还漂浮着攻击欲旺盛的无数红丝带。

    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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