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去看齐巍,奶声奶气地说:“原来你这么厉害”
    接着她又有些生气,皱着眉脆生生地问:“那你怎么不肯教我”
    “”齐巍已经听不懂这父女俩在说什么了,他迟疑道:“公主年纪还小,不好拿那些刀枪。况且骑射武艺都要从扎马步学起,腿脚若没力气,下盘不稳,如何能舞动刀枪”
    萧安珠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你说得也对,是我错了。”
    说完三两步跑到齐巍跟前,扬着头道:“先前我是故意打你的。你要是生气,我可以让你打回来。不过日后你得认真教我武艺。”
    齐巍哪里舍得打她,闻言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儿,连声道:“没事没事,公主到时候想学什么,臣都教你。”
    既然事情说开,萧安珠也道了歉,此事便揭了过去。只不过萧止戈虽然没有说要罚萧安珠,却带着他们兄妹二人去校场上,带着他们扎了两刻钟的马步。齐巍亦在一旁陪练。
    萧安珠年纪小,毅力却很足。尤其是萧止戈陪着,她不愿认输露怯,憋着一张小脸,硬生生地扎够了时辰。
    遭受池鱼之殃的太子也跟着扎了两刻钟的马步,等时辰到了,萧止戈与安长卿不见多心疼,伺候两位小主子的宫女太监却心疼坏了。拿了汗巾给他们擦汗,又抱着捏胳膊捶腿。
    萧止戈对萧安珩招招手,叫他到跟前来。萧安珩整理了仪容,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他向来是个聪慧又知礼数的孩子。
    “知道今日为什么连你也一起罚吗”
    “知道。”萧安珩老实道:“我不该看热闹。”
    萧止戈满意颔首,在他头上摸了摸,道:“知错就好。”
    至此这事这才算真正过去了。之后兄妹两人安安分分上课,再未出过其他幺蛾子。倒是季安民偶尔谈及两个孩子,只感慨太子年幼聪慧,日后必定又是位治国明君,倒是隋珠公主过于顽劣,明明天资聪颖,但上课时总是敷衍了事,不肯好好用功。
    萧止戈对此倒是乐见其成,笑眯眯道“安珠肖朕,说不得日后又是大邺一员勇将。”
    季安民听闻,初时有些愕然,随后又无奈摇头。让公主上战场杀敌,也确实是这二位能做出来的事情。
    白驹过隙,转眼间又是十年过去。
    太子和公主都已经年满十五,太子芝兰玉树,公主容色姣姣。均到了议亲的年岁。
    彼时季安民已告老,朝堂局亦经几度变更,废除了沿袭数百年的丞相制度与三公九卿制,萧止戈改九卿为六部,由皇帝直接统领;又在崇政殿设内阁,阁臣皆为这十年间提拔上来的俊杰能臣,以周鹤岚为首。协理政务。
    昌顺十四年,太子亦入内阁听政。
    萧安珩自小受季安民与周鹤岚教导,于治国一道上已经颇有见解,萧止戈便将部分政事移交给他处理。
    这日内阁诸位议完事,见太子面色冷肃,一言不发的模样,便忍不住逗弄他几句“今日早朝,又有几位老大人上奏,要给太子殿下选妃。殿下可知晓”
    “不知。”
    萧安珩脾性也不知道随了谁,年岁越大,话越少,小小年纪便不辩喜怒。这些阁臣都是他的叔叔甚至爷爷辈,闲暇之余就喜欢逗一逗萧安珩。
    郝长风见他就吐了两个字,又笑道“殿下芝兰玉树龙章凤姿,听闻京中许多闺秀小姐都倾心殿下,盼着太子妃大选呢。”
    萧安珩道“婚事全凭父亲与爹爹做主。”
    说完便起身,矜持地朝众人一颔首“孤尚有事,先走一步。”
    待他离开,郝长风看向周鹤岚,啧啧两声道“殿下真是越大越有陛下之风范。”
    周鹤岚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府,安娴钰前些日子诊出了喜脉,乃是他们意外而得的第二个孩子。他哪还有心思跟同僚说闲话,匆匆扔下一句“那你是没见识过隋珠公主的厉害”,便拱拱手大步离开了。
    被留下的郝长风摇摇头,心道果然虎父无犬子。陛下这一双儿女,日后都不会是庸碌之辈。
    萧安珩不紧不慢地出了政事堂,又转道去了后宫,眼见着快到了栖梧宫脚步方才急切起来早在前几年安长卿与萧止戈便搬入了栖梧宫之中。
    安长卿正与一个中年男子在说话,男子身材高大,相貌俊朗,身边还跟着个明艳的少女。
    萧安珩急切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站在门口整了整仪容,方才从容进去,朗声道“见过爹爹,余桥叔叔,熙妹妹。”
    安长卿看他一眼,脸上顿时便露了笑,意有所指道“平日你可不是这个时候过来,今日怎么有空”
    萧安珩正色道“余桥叔叔难得进京,所以特来拜见。”
    余桥身边的明艳少女歪着头看他,笑眯眯道“太子殿下只想看我爹爹,难道不想看我吗”
    萧安珩一下红了耳根,却还是故作镇定道“自然是看的。”
    安长卿与余桥对视一眼,俱都笑了。恰好这时萧安珠也过来了,安长卿便顺势打发他们小辈自己去玩。自己与余桥说话。
    十几年过去,两人都已经将近不惑之年,但当初往事回忆起来却还历历在目。
    当初他们回了邺京安顿好一切后,便又派了海船去南海,将余桥一行人接了出来。鲛人族世代逐海而居,安长卿担心他们到了邺京住不惯,便与淮如峪兄弟商量,将他们安置在了浮梁。
    只不过他们不再以鲛人族自居,而是改称余家村。
    鲛人族的诅咒被破除,鲛人族族人也有了普通人的生老病死。他们不再为数十年不变的相貌苦恼,逐渐开始与外界接触,甚至渐渐破除了成见,开始与外族通婚。
    开始的数年他们还有畏缩不前,但日子久了,他们惊觉自己的担忧都是多余,便开始尝试走出余家村,去寻自己的一番天地。
    余桥便是第一个离开余家村的。他聪慧大胆,竟然随着淮如善的商队出了海,渐渐地做起了自己的海上生意。往返海上之时,他结识了一个女子,后来与对方成亲,生了一个女儿,便是余熙。
    他们一家长居浮梁,每隔一两年才上京一次看望安长卿,萧安珩作为兄长,自然也会跟萧安珠一起招待做客的小妹妹,却没想到一来二去,两个孩子竟然看对了眼。只是萧安珩生性内敛,主意又大,从不肯跟他们说自己少年慕艾的心事。眼看着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他却不肯议亲,安长卿便去信给了余桥,请他带着女儿上京一趟。若是顺利,说不得就能把太子的婚事定下来。
    只不过少年人脸皮薄,两个大人看得明白,却没有说破。
    余桥道“听说北方最近不太平,是要打仗了”
    安长卿颔首“之前败逃的北狄残部统一了其他部族,想要一雪前耻。”
    “我听说那首领还与你和陛下有旧仇”
    安长卿回忆了一番道“似乎是那逃走的呼延兄弟,当年陛下曾带人深入北狄王庭,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呼延兄弟眼见不敌逃入了北漠深处,如今想回来报仇也不足为奇。”
    见余桥神色似有担忧,他笑着解释道“你也不必太担心。当初陛下都能败他,遑论如今大邺国富力强,兵强马壮。陛下倒是不准备亲自上战场,是想叫安珠去历练一番。”
    余桥神色一怔,随后笑起来“从前就听说公主想上阵杀敌,没想到竟然要成真了。”
    安长卿也颔首笑起来,道“她从小到大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像她父亲一样马上杀敌。”
    两人坐着说了些闲话,又一同用了午膳,之后余桥父女才出宫去。
    晚间休息时安长卿又和萧止戈提起这事,道“安珩的婚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安珠却不知道要定个什么人家。”
    萧止戈给他揉着腰,神色懒懒道“安珠的婚事叫她自己定吧。若是降不住她,我们擅作主张定了,她说不得还要打到人家府上去。”
    安长卿笑起来,瞥了他一眼“哪有人把自己女儿说得跟夜叉一样的”
    萧止戈手掌挪了挪地方,挑眉道“你自己的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说得倒也没错,安长卿遂不再跟他说这事,问起别的来“你真准备亲征”
    “嗯。”萧止戈手指穿过他乌黑的发丝,沉声道“如今只有北方部族还未收复,又有北狄在中间挑事,这一仗迟早要打。”
    安长卿虽然早就知道,还是难免担心“安珠也跟着你去”
    “去。她盼这一日盼了几年了。不让她去,她恐怕要翻天。”萧止戈说着笑起来,眉宇间却是骄傲。
    安长卿便点头“也好,我与安珩坐镇邺京,等你们凯旋。”
    萧止戈将捏捏他柔软的耳垂,俯下身低声道“等踏平北方部族后,我就将这位置交给安珩,你我二人游遍大邺河山,再乘船出海,去看看海外诸国”
    安长卿抬眼看他,手指在他翘起的嘴角点了点“安珩怕是不肯。”
    “那就由不得他了,”萧止戈顺势在他耳垂上轻咬一口,哼声道“咱们留下诏书俏俏地走,不叫他知道”
    安长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的动作分了神,一时半会儿再想不起来要说了什么了。
    而许久后的某一日,当萧安珩看到不见踪影的父亲爹爹留下的禅位诏书时,绝不会想到,他未来几十年的日子,就是这么在他父亲的三言两语中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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