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向西行三百里,天气越来越燥热,官道上的人变得更加冷清,原本的商队逐渐减少,路上所见三三两两的行人,或是举家迁移的家族,或是一路逃荒的乞丐,所见之处人人颠沛流离,满目萧条。

    陈殊和解臻同道而行,与难民方向相逆,十日后便见得一个小城位在官道附近,城中似有集市,有人来往走动,但也是出多入少。

    “按照太绘院报送上来的图纸,这应该是我们进入西锤后的最后一处城池。”陈殊查看手中的地图道,“等过了这个集市,之后便再没有地方补给了。”

    西锤干旱,这两年因为西部河流干涸和水源枯竭,往前的镇子村落都已经消失了大半,这里最后一处城池的意思,也包含了继续往西行将人迹罕至,将会是一片荒漠。

    步入荒漠后危险重重,他和解臻只能倚靠自己的力量继续前进。

    “走吧。”解臻看了眼破败的城门,点头应是,与陈殊一道骑马进入。

    西锤最后一个城池名为康芜,本是通往西锤的交通枢纽,曾经一度是厉国中部通往西部的商贸集市,但随着旱灾到来,西锤人口渐渐减少,难民往东而行,城中富商闻灾举家撤离,康芜城也随之在两年内迅速落败,陈殊和解臻进城的时候,只见得城中搭建了不少棚子,但大多数的棚子都已经沾满了厚厚的尘土,只有极少数的棚下站着五六个衙役和官员,下面布了锅碗,正轮流给灾民布施米粥。

    烈日当头,粥棚外,灾民已经排起长龙。这些灾民大部分都是老人、小孩和女子,身上衣着褴褛,枯瘦如骨。而布施米粥的衙役们看上去也是气力不佳,看上去精神并不大好。

    陈殊久没有回到厉朝,虽然在尚州时得知西锤情形恶化,但也并没有真的去西锤看过,而此时见到这番情形,只觉得满目疮痍,人间苦狱,漫漫不得中止。

    马蹄声过,两人一时间无言。隔了一会儿,等到这灾民长龙过去后,解臻的声音方才传来道“康芜的知州已经多次上书,此处水源也将告罄,再过月余,此处城镇恐怕也将变成一座荒城。”

    陈殊抬了抬眼睛,又看见粥棚过后是难民栖息场所,旁边简单的搭着草棚,但行在路上望去,难民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在康芜城处落脚的难民,大部分或身患疾病,或本身身体孱弱,已经经不起长途跋涉。若这座城池湮灭在旱灾之下,那么眼前所见的怕是没有几个人能逃得出去。

    “也不知这旱灾下到底是什么。”陈殊沉吟一会,心中还是有担忧道,“你伤重未愈,若遇到变故,先到我身边来。”

    陈殊曾在北关之时利用长明的力量引动天雨,但自往西出发后,他曾尝试着和以前一样祈雨,结果也不知是长明衰减的缘故,还是有西边的灾情比想象的复杂,雨一滴都没下,反而还被旁边的解臻盯了好久。

    “好。”解臻听到“身边”两个字,很快回道。

    有解臻的应答,陈殊心下稍安,骑马与男人一道穿过难民栖息之所,但甫一到一草棚门口,解臻的马前忽然迅速扑过来一道身影,那身影瘦弱,身上穿着褴褛缝补的布衣,刚撞在马蹄前,便大声喊道“两位公子爷,两位公子爷留步啊求你们救救我弟弟,救救我弟弟”

    解臻座下的马匹本来一路长途,此时已经疲惫,见人闻声立刻警醒般长嘶一声,焦躁不安地上下躁动起来,连带坐在马上的解臻身形也是晃了晃。

    陈殊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难民,脸色一变,但见解臻已经勒马退后稳住马匹,原本的脸色才稍稍缓了些,看着拦在解臻前面的难民低声喝道“你不要命了竟敢把自己送到马蹄底下”

    突然闯入的难民浑身一颤,没想到自己拦下一匹马,同行的人反而反应最大。她脸色一慌,连忙朝着陈殊所在的方向低头跪下,连连砰砰地拜了三个响头道“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小女不是有意要拦着两位公子的去路,实在是小女的弟弟快不行了,小女没有办法,只能向二位求助”

    她说着,唯恐马上的人不答应,又连续不断地磕头。

    陈殊目光定了定,看着眼前的难民,只见这难民瘦骨嶙峋,看上去年纪很小,年不过二十岁的样子。

    他一愣,回头与解臻对视一眼。

    解臻神情未变,但前反道路突然被拦,面色显得有些冰冷,但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附近的灾民闻声一个接一个都往陈殊和解臻的方向看来。

    “你且起来。”陈殊收回目光,在心中叹了口气,朝着那难民道,“你弟弟怎么了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难民见短发的公子爷回话,连忙擦了把脸上的眼泪,回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弟弟早上去打水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回来以后就不行了”她说到此处,又怕前面的公子爷不肯答应,伏地再度拜道“公子,只要弟弟没事,小女愿为奴为婢,为两位公子做牛做马,只要公子能救救我弟弟。”

    “”陈殊看见这女难民为低低不停哀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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