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话清晰地落入在场的所有人的耳里。杵在殿中的几位臣子震惊 ,皆不由得看向站在前方的解臻。
    解臻不急不怒不愠, 仿佛那女子说的话与自己无关, 也与在场的局势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年轻的皇帝自从扳倒太尉齐言储之后, 他的沉默似乎便加上一层不同的意味,和以前的傀儡的样子不大一样了。
    想从这个冷面的皇帝看出些什么实在太难了。
    众臣目光游移不定地看着地上的血,又斗胆地看着方守乾。只见方守乾站在倒戈的侍卫中,闻言笑了声“解臻, 一个傻子如何管理解家社稷说你到底是哪里来,怎么冒充先帝和秦霜寒的儿子的”
    他的声音在大殿内掷地有声,话落时殿外似又有喊杀声传来,还有撞击行宫宫门的轰然声音。
    方守乾原本端正儒雅的脸上泛过一丝从容笑意,凉淡地看着台上的解臻。
    “朕有先帝的玄龙珏作证, 当初可是交由三位辅政大臣和宗祖台验证过的。”解臻闻言冷峻的脸上忽然浮现冷笑, “方相这话是何意, 如此怀疑朕的身份,是要推翻当年的验证,想将朕取而代之”
    “方某只是不忍心先帝辛辛苦苦创下来的基业流入外人手里。”方守乾早先知道解臻并不像平常处理朝政的时候表现出来那么顺从,但此时解臻的反驳还是让他皱了下眉, 他很快看向旁边的皇室宗室道“解家江山自然要由解家血脉继承。”
    皇室宗室内有六人站立,年长的有七十余岁,年幼的则年约六岁,此时正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小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双眼睛害怕地在方守乾和地上的尸体之间来回逡巡。
    当他目光落在前面被称为皇帝的人面前的时候,那个冷峻的男子慢慢开口道“原来方相是想再立一个傀儡。”
    傀儡是什么男孩茫然地想, 却听旁边的祖父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喝道“胡说方相鞠躬尽瘁,为我解家创下不世基业,解臻你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你是先帝和秦霜寒的儿子,若不是我解家人丁凋敝,何时由得你入解家族谱更何况你来路不明
    ,谁知道你是故意冒充的身份”
    “祁老王爷过奖了。”方守乾笑过,看着解臻道,“解臻,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外面的喊杀已经越来越响,又有隆隆的马蹄震动着地面,预示着今日在此很可能发生宫变。
    在场的臣子面面相觑,已经看出有皇室宗亲和方守乾窜同一气,年轻的皇帝势头已经明显被压过,再过不了一时恐怕就会被方守乾彻底拿下。三省之中的中书侍郎站出,连忙朝解臻躬身道“皇上,方相也是为解家着想,皇上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与方相当面说清楚为好。”
    他此言一出,门下侍郎、户部尚书等官亦纷纷附议。他们本是三省六部之人,隶属宰相管辖,此时或轻或重皆开始站出来表态。
    朝臣或多或少都已经站队,只有少数像翰林学士、太史令的官员满额冒汗,并没敢马上站出来。
    然而殿外的交战声音已经接近大殿。
    众人目光都交集在殿前玄衣的男子身上,却见这位青年皇帝垂目,忽然轻轻笑了声,再抬眼的时候眼眸中却宛如凝结了寒霜,冷得骇人。
    “方守乾,朕是不是秦霜寒和解奉侯所生后世自有定说,但你现在凭这样的说词就想盖棺定论,那朕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解臻执剑站在远处,明明是炎热的天气,但在他脚下隐隐已有水汽凝霜,慢慢地自脚边扩散,“方守乾,朕不过想施新政,就惹你这番跳脚。你最通律法,知道今日谋逆之罪的下场吧。”
    “方某所为匡正解家血脉。”方守乾矢口否认,听殿外有马蹄冲进,眸光闪过一阵讥讽,却是振声道“解臻并非皇家正统,需鉴明身份,拿下他”
    他在殿前隐然是分量最重的存在,几个侍卫相互对视一眼,皆想在方守乾面前立功,立时拔出兵刃,冲到殿前。
    站在方守乾的侍卫比解臻身边的宫卫多,就算解臻顽抗,也撑不过多久。臣子中方守乾的亲信又多,若是站出来也免不了被方守乾盯上,几个朝中没有站队的臣子在台下看着,似乎看到此次宫变的结局,慢慢闭上眼睛。
    然而也就在这时,殿前关闭的大门忽然传来“彭”一声巨响。
    声音轰然。
    大殿自众臣、皇室进入之后便被关紧了,此时竟然直接被那巨响砸开。殿门前砸开后从外面射进来晴空下的阳光,大殿变得明亮起来。
    众臣心下一惊,连忙闻声看去,但见外面烈日下,一个黑色身影一脚踹开是他身体十余倍大的宽敞厚重殿门。那人逆着阳光,看上去个子颀长,但体型却并不高大,此时手中提了一把佩刀,正缓缓收回自己踢门的动作,立在大门的中间。
    这外面的人不是在造反,这来的人是谁
    众臣一愣,目光缓缓停留在来的人的脸上。这逆光的光线十分刺眼,但不少人看到来的人脸蛋清秀,上面有点脏脏的血迹,但从面容上看去,竟然是一个年轻人的样子,而且容貌还有点熟悉。
    此人是谁
    方守乾亦回头查看,他本以为传进来的会是自己调动过来的京城守军,但见此时门口仅仅站着一个人,不禁一愣。
    殿门口站着的人此时也正一一看过殿里的人,他的目光扫得飞快,却在触及殿前方站着的玄衣男子的时候,滞留了一下。
    玄衣男子拿着剑,旁边有人的尸体,但看样子并不像是他的人。
    那是解臻,解臻他没事。
    解臻也正抬眼看着他,有外面明亮的阳光照进,他身边的寒霜慢慢化去,那双刚刚冷如寒霜的眼睛此时竟然一点点地如同幽潭有了粼光,正笔直地注视着门前的人。
    踹开殿门前的人松了口气,在一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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