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只是感觉很像东瀛人。”

    天草一别脑袋,高马尾甩来甩去,显得很有活力“叫二十六,是因为小时候算命先生说我只能活到二十六。”

    “那请问你今年贵庚”

    天草显得不以为然“不多不少,刚好二十六。”

    暮云岫玩着扇子同样不以为然“小时候也有算命先生说我会被人克死,现在我还活跳跳。”

    天草愈发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放慢脚步与暮云岫并排而行“哈,所以说这种事情就是不值一信。”

    “嗯,反正每一个人来到世上都别想活着回去,计较什么时候死也没意义啦。”暮云岫默默在心里排除掉死了又死死了又死的素贤人。

    “赞精辟。”天草脸上绽出笑容“云仔,我觉得你越来越顺眼了。”

    “承蒙不弃。”

    谈话间,天草已将他带到水净云天。

    暮云岫只见到一名白衣人靠在树下似在小憩,天草开口唤道“如月”

    “嘘”白衣人抬起手臂阻止“吾正在聆听天语。”

    天草扶额“又来了。”

    白衣人慢慢站起,慢慢转身,当他露出全貌的瞬间,暮云岫呆了那么一呆。

    我去好凶残的睫毛三百六十度立体无死角啊

    天草再度扶额“喂,云仔,你讲出来了”

    “啊,咳咳,抱歉。”暮云岫合掌作揖“失礼了。在下暮云岫,打扰呃,打扰先生。”

    天草忍不住“噗”一声“不用跟他这么客套,他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神棍。”

    “一月三身如月影。”如月影不愠不恼,报上名号,又对天草说“阿草,刚才榕树说了许多话。”

    “树是能讲什么啊”

    “它说它年岁大了,枝叶繁茂,层层垂落,负担沉重。”

    “停、停我看你根本就是要骗我动手帮忙修剪树枝吧”

    “榕树还说,你八岁学轻功,却踩断它的树枝;后来又练剑,却不慎削去它的枝干。它都没出声了,如今它想请你帮忙修剪,你都不愿意。”

    “喂喂喂,真正是它说的,不是你看到的”

    “吾不说诳语。事实上,吾离开二十年,这些有关你六岁之后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呢”

    天草脸上带着一抹惊色“这哼,算你狠,我修就是。真是的,我的剑是用来做这种事的吗遇到烂客,倒霉”

    旋即认栽地拔剑开始修剪榕树。

    暮云岫一直未插嘴,只站在一旁仔细打量白衣人。非男非女菩萨相,淡淡的檀香味,让他很怀疑,这人难道是佛门中人

    如月影这才静静看向暮云岫,预知的未来片段闪入脑海,身形顿时一僵。

    锐气满满的年轻女子,无限无边的混沌气息。

    天草二十六敏锐地顿住脚步“看你这种反应,又看到什么了”

    如月影不动声色“看到吾也无法确定的未来。”

    “话一次讲完啦”

    暮云岫展开折扇拦住天草“阿草,这种难得的求知机会,就留给我吧,当做地主之谊了。”

    天草看了看如月影的表情,很伤脑筋地继续修剪工作“哎”

    “先生从我身上看到无法确定的未来,此话有解吗”

    “既是无法确定,便是无解。”

    “曾有人说吾命格特殊,算无可算,想不到被先生一眼看穿。”

    “天地万物,皆有其一定的运行准则,若是破坏了它,那么惩罚即来。”

    如月影说得很平和,暮云岫也不能确定他是否在提点自己,便坦然道“这点我已有体会了。但,破坏有必然结果,说明破坏也有其延续的价值与方式。”

    “宇宙之初,万物之初,皆是混沌。鸿蒙开辟至今,是非对错依然不存绝对,唯生死绝对。”

    “先生究竟想说什么呢”

    “世上有无数生物不断诞生,不断消亡。如果人类有一日也面临毁灭,你有什么反应”

    “我想那也许也是一种必然吧。”

    “哦”

    “人类的发展,是不断开辟征服自然,并思索自身存在的意义。因此人类的一切行为之中,既有导致毁灭的因子,也有自省自制的良性因子。当毁灭的速度超过自制,或许就是毁灭的一天。”

    “所谓天地人,三者缺一不可,这是万物的平衡,更是制衡。一方增则一方灭,失衡的结果,便是逆袭。”

    暮云岫眸光一凝。与天草二十六不同,他多少能听懂如月影的暗示,但依旧云里雾里“先生能观视未来,那么先生的意思,人世失衡所导致的逆袭,就在不远的明天吗”

    如月影安静地看着他,平和清净的气质令人很放松“任何一种物欲权望,都是暴力之下的产物,但我相信在痛苦的气氛之下,一定有人能挺身解救。”

    暮云岫点点头“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那么,你更要好好思考自己的选择了。”

    “嗯先生可否明示”

    如月影却闭上了双目,暗示本次谈话就此结束。

    天草从榕树的繁茂枝叶间探出脑袋,牙痒痒地嘟囔道“神棍”

    结束了雾煞煞的谈话,暮云岫被天草拽着朝水净云天外走“云仔,别理这个神棍,我带你四处走走,也好让你早点找到自己的目的。”

    银色沙滩遍布浮沫,海波浪的夜在潮浪声中却有一股特别的静谧。

    “真是受不了他几十年如一日的神棍。”

    暮云岫玩儿着手中折扇“耶,世间神棍何其多也,阿草你要习惯。”

    天草拍拍胸口作受惊状“哪有那么多神棍,一个就够我受了。”

    暮云岫抬手指向中原方向“阿草你远离尘嚣,自然不知道。看到了吗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大神棍。他们神秘又机灵”

    “喂喂,说话就说话,怎么唱起来了”

    林间暗处,落日飘迹操纵术法,将伏婴师交托的式神悄然调出。

    “暮云岫,嗯传报军师。”

    六祸苍龙从未想过今生还能再见这个人。

    这个运筹帷幄,一手帮助自己成就伟业,又一手将自己推下深渊的罕世奇才。

    但有一点他极为清楚,几乎每一次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都会酝酿出一连串的布局机深,天翻地覆。

    “寂寞侯。”

    长长地吐出这个字眼,心境已截然不同。

    苍白依旧,瘦削更甚,文冠武冕眉间依然是淡漠。

    茶水正沸,他为自己斟上一杯“过去许久,祸皇不开口吗”

    “这个称呼,已是昨日云烟。”

    “真龙妙道有如今气候,蔚然观止。可惜落入东瀛彀中,元气大伤,难以持久了。”

    “你出现在吾面前,是要指点,或是隔岸观火”六祸苍龙反问,未得解答,便自理思路,言道“中原如今强敌环饲,人力疲敝,可谓岌岌可危。当数万信众与义士灰飞烟灭之刻,吾自问,何以至此”

    “那么现在可找到答案”

    “让一个人屈服有很多种方法,但让一群人都萎靡不振甚至放弃希望,必是更深的原因。”六祸苍龙握紧了拳头“当年禁武令出,武林血流成河,中原遭遇的打击难以估量。此后一连串兵燹摧折,乃至今日之凋零。”

    “中原武林,兵燹自古不断。”寂寞侯慢慢饮下一口茶“难道祸龙欲担起这一切”

    “寂寞侯,如今的吾,着眼不在争雄天下,你也不用浪费唇舌试探。”六祸苍龙直直看向寂寞侯眼底“如果有意协助,吾代表妙道感谢你;如要隔岸观火,吾便先行告辞。”

    “哈”寂寞侯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咳咳真是人世无常。”

    他所希望的“权集一人,天下止武”,在不具备条件时由他一手运作,强悍地登上中原舞台;却在具备条件之时,大势已去。

    天时、地利、人和。

    寂寞侯终究难以得全。

    六祸苍龙已起身,他不曾抬眼地开口道“东瀛军势,根源在东瀛本土。莫召奴一页书虽尽心尽力,终究独在异乡,掣肘颇多。”

    “嗯”

    六祸苍龙顿住了脚步。

    寂寞侯灰败的脸上依然是一片平静“布局良久,吾想很快会有结果。”

    六祸苍龙霍然回头“何意”

    “六祸苍龙,你几度起落,却是惟有一人始终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甚至愿意为你只身犯险,此你之幸也。”

    东瀛西海,百丈峭壁之下惊涛拍岸,一座不起眼的神社坐落在峭壁上茂密的森林之中。

    漫天樱花飘落,刹那间的绚烂芳华转瞬即逝。

    “天荡月兮水面华,飘渺是曰浮幻。水棹拨真兮月上樱花。”

    深红立乌,精致典雅的狩衣,在缤纷的落英中尽展出尘仙姿。

    “大人,贵客又来了。”

    “水面樱、月上映,虚空影、染红霙。”

    天人般的面容露出一抹不豫之色,眉心微蹙,两点朱砂更显尊贵。

    “呵呵呵好友,吾又来拜访了。”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不愧是阴阳师,瞒不过你之双眼。”

    “你之来意吾不关心,吾只关心你会为吾带来多大的麻烦。”

    “一神二魁是同一人,东瀛天皇果真得天独厚。”

    “嗯”身穿狩衣的贵人倏然移动到不速之客身边“人形师,不论你目的为何,现在、立刻、马上离开”

    “好友独在异乡为异客,应该互相照拂啊”

    阴阳师额角瞬间鼓起青筋。

    他有预感,大规模的麻烦很快会临门不管一页书与源武藏决斗结果如何。

    所以,是否应该考虑搬家

    或者,叫做避难更加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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