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帝还是皇子时, 排行第二,非嫡非长, 他上面还有个老大,但因中宫皇后无子, 先皇又迟迟不立太子, 因此众皇子成年后,夺位之争便愈演愈烈。其中细节暂不表述,重点是当年排行老大的端王率先发起政变, 手刃数位皇子后,幸存的其他皇子便联手起来反抗, 最终排行老二的当今陛下夺得皇位,那场夺位之争史称端王之乱。
    端王之乱时, 英亲王年仅六岁, 他在元盛帝夺位的关键时刻被端王的手下劫走,等元盛帝终于位列九五之时, 英亲王已失踪半月, 再找回来时, 他几乎没了人样,两人的母妃也被杀害。
    皇帝对此十分愧疚,因此格外疼爱这个弟弟, 甚至儿子们都要靠后, 后来英亲王长大,武功谋略十分出色,正逢鞑靼对北疆频频骚扰, 英亲王主动请战,这一去便是十几年。
    “皇兄,皇家难有亲情难有信任,为了您这个位子不知多少人前赴后继,登顶之人哪个不是趟着尸山血海、踩着无数人的血肉之躯才站上去的所以您对臣弟的信任叫臣弟除了替您护住明国别无回报。”
    他从袖袋中掏出一个东西双手递上“可您除了是臣弟的兄长外,您更是臣的君上,太子如今虽是臣弟的侄儿,可等到他登基那日,亦是臣的君上。臣弟手握重兵,他对臣心存忌惮在所难免,皇兄,臣弟今日把它交还于您,唯一的希望是端王之乱不会重演”说着,郑重跪地。
    当年英亲王赶赴边疆时,皇帝便把指挥北疆几十万将士的虎符交给了他,相当于把明国大半军权交给了他,十几年来,从未说过要收回的话。
    英亲王手握重兵,在军中和百姓当中威望鼎盛,若他真想做些什么,虽不算轻而易举,也应该是无往不利。而今他上交虎符,主动退了一步,一来表明自己对那个位置没有丝毫想法,二也是顾念着与皇帝的兄弟情义。
    元盛帝看着他手中托着的青铜虎符,红了眼眶“宗麟,何须如此啊”
    英亲王走后,皇帝坐在那里盯着虎符看了许久,之后长长叹了口气,将其收了起来,吩咐俞公公“传太子进宫。”
    太子听见传召,不敢耽搁,很快进了宫,行完礼后皇帝不叫起,将英亲王送进宫的那一沓卷宗扔到他面前“你且好好看看吧。”
    太子心中一跳,忙捡起一页页看起来,没一会儿鬓边就沁出一层冷汗,未等看完就忙伏地大喊“父皇,儿臣冤枉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啊”
    皇帝面无表情“冤枉了你这上面一环套一环的关系可是假的邹毅与你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何不是户部工部将人送去邹毅的部队而是兵部你自己蠢难道当朕也傻吗协理兵部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太子微胖的身躯抖了抖,一滴冷汗掉进眼眶刺得眼睛生疼,却不敢抬手抹掉,大哭道“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说句大不敬的话,往后这天下都是儿臣的,儿臣为何要动北疆大军这不是割自己的肉吗再者,有皇叔在北疆就固若金汤,儿臣是疯了才会去害他父皇,请您明鉴啊父皇儿臣虽不如您英明,可儿臣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您应该最了解儿臣啊父皇”
    他极力为自己辩白,甚至哭得不顾一国储君的形象,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的确不笨,但你心眼儿太多,且不会用在正事上你觉得你皇叔手握重兵往后对你是威胁,难道你能想到的事朕会想不到吗偏你蠢得竟敢在对战鞑靼的时候去害他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在贺兰山死了,北疆一战会发展成什么样万一鞑靼铁蹄南下,你还能像现在高枕无忧吗”
    “如何安排你皇叔朕早有打算,如今被你横插一杆子,好了,你皇叔果然怕了,他连虎符都上交给朕了,你听着是不是还要沾沾自喜但虎符算个什么你皇叔在军中的威望才是牢不可破的你信不信他现在振臂一呼就有万千军士敢跟着他去灭了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拿什么去和人家比蜉蝣撼大树,你在他眼里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大袖底下太子的手死死握成拳,深深低下的脸上表情亦极为狰狞,皇帝看着他难掩颤抖的身躯和泛红的耳尖,眸光微眯,淡淡笑了。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皇叔不会再查下去,后续朕也会处理好,你回去闭门思过吧,好好想想往后该如何行事。”
    “儿臣遵旨。”太子恭敬应道,爬起来低着头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他憋屈畏缩的模样,心中暗暗叹气,后来和俞公公怅惘道“有时候朕也怀疑,早早立了太子是不是真的好,可若不立,只要想到端王之乱朕这心里就没底。”
    这话俞公公却是不敢接的,只安静站在一旁听皇帝抱怨两句,皇帝果然也只是说说而已,末了道“宗麟是一块极好的磨刀石,就不知太子这刀能不能成才了。”
    太子走出宫门的时候贴身的里衬早就湿透了,硬生生打了个激灵,挥开上前来想要搀扶他的小太监,几步爬上车辇,身后一个白面精瘦的公公也赶紧跟上。
    马车缓缓启动,太子脸色阴沉,牙关紧咬,刚坐下突然就全身震颤起来,眼看着就要翻白眼,那公公见此一惊,极快地塞了一块光滑的扁木到他嘴里,又忙打开车壁上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掌长的黄金酒壶,倒出一小杯淡红的酒水,顿时一股似麝似檀的奇异香味儿飘了出来,忙给太子服下。
    一股子腥甜味儿窜进肺腑,仿佛密密麻麻的细软针尖扎过他的皮肉脏腑,瞬间一种难以描绘的令人颤栗的兴奋感觉充斥全身,太子闭上眼睛,连打了好几个哆嗦,半晌舒出一口气,再睁开时,人已经安静下来,那些暴躁和烦闷的情绪也几乎消失殆尽。
    那公公忙给他擦汗,又服侍着换下被汗水打湿的衣裳。
    太子这才咬牙冷笑“蜉蝣撼大树跳梁小丑拿什么跟他比本宫是太子将来是皇帝本宫要他生便生,要他死就死他不过一个王爷,以为打了几场胜仗就了不起了本宫凭什么不能和他比”想着被父皇说的一无是处,太子不由目眦尽裂,脸色极为阴郁。
    “爷,您刚用过药,切忌妄动肝火,平心静气才好。”那公公忙低声劝道。
    太子闭上眼,缓了缓满身怒气,再睁开眼睛时看到桌上的黄金酒壶,不满道“每次只能饮一小杯,还治标不治本,难道神医就没有办法彻底为本宫治愈顽疾么”
    “爷,您也知道这药引来之不易,耗费了许多人力才得了这么些,再者神医说了您这病得慢慢养,您可千万别着急。”
    太子冷哼“不过几条贱命,能为本宫付出应该是他们的福气”
    公公将那酒壶小心翼翼收回去,嘴里劝道“爷,奴婢劝您还是小心为上,听您刚才的话,英亲王似是已经知道北疆的事了”
    太子愤恨“哼,知道又如何,父皇也不过把本宫禁足几日,等扫清了尾巴,他又能拿本宫如何只是可惜了本宫埋下的这些棋子,这次全毁了。”
    公公轻声道“英亲王如今威望正盛,您如何与他抗衡,不如暂时避其锋芒,从别的地方入手。”
    太子恨很捶了一拳“那邹毅也太无用了些,都将人逼到死角了竟还让他逃了”
    “倒也怪不得邹大人,毕竟英亲王身边有好些愿意为他卖命的邕从,像那镇国将军父子,连自个命都不要了还要吸引鞑靼兵力,这才叫英亲王侥幸逃了,不然,只怕您这心腹大患早就除了。”
    “哼,姜家处处与本宫作对只可惜了此前父王没能尽快下旨定了他们的罪,叫管宗麟回来翻了案,否则,至少能叫本宫出一口怨气”
    公公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恭敬道“爷您何须生气,除掉英亲王或许要费些力气,可若让您暂时出出气,这还不简单”
    太子有了些兴趣“小曹,你这精明的脑瓜子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小曹公公嘿嘿笑了笑“那姜氏不正好是英亲王妃吗奴婢听太子妃念叨过两回,说英亲王对那姜王妃宠爱得很,就连出身高贵的孟侧妃都被她踩在了脚底下,您说,若那姜王妃死了,英亲王会不会难受您能不能出一口恶气”
    太子冷笑“你也说了管宗麟宠爱他的王妃,你怎么弄死人家弄死了他会不彻查到时候本宫把你交出去”
    “哎哟,还是爷您想得周到,奴婢也就盯着眼面前儿这一亩三分地了。”小曹公公顺嘴拍着马屁,眼睛却又骨碌碌转起来“既如此,不弄死她,咱们把她给毁了叫她身不如死”
    太子眼眸微眯“你有什么法子”
    小曹子凑上去低声道“这不长公主的婚期眼见着就要到了吗姜王妃定会赴宴,那婚宴上男男女女可不少,咱们乘机做些手脚”说着一双精明的眼儿讨好的笑。
    太子扫他一眼,轻蔑冷笑“本宫可不屑做这些不入流的腌臜事儿。”
    “哎哟我的爷,您办的都是国家大事,何须与一个妇人计较,自然有该做这些事的人去动手,您等着听消息解气就是了。”
    太子阖上眼睛靠上软枕闭目养神,小曹公公忙给他打起扇子,风力轻柔适中,态度毕恭毕敬,垂下的眼皮却挡住了眸中不屑。
    下午沈长戈匆匆赶回王府,向英亲王禀报道“主子,谭材服毒自尽了,老毛、刘少詹士暴毙;皇上刚刚下旨,命邹毅领南海总兵一职,即刻启程前往南海负责海防事务;还有就是太子府闭门谢客,但具体因为什么却没说。”
    英亲王端坐太师椅上,听完禀报面色无波,平静说了句“想必也就到此为止了。”
    “主子”沈长戈担心地看着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毕竟自贺兰山一战后,英亲王心心念念的就是查清真相,给姜家父子一个交代,给无辜惨死的一万将士一个交代,可没想到到头来会是这样的结果。
    费尽心血查到的证据就这么被湮灭了,一万将士的死还有他遭受的不公和伤害就这么被忽视了,或许在大局面前,个人的荣辱真的不值得什么,他在做出上交证据的决定时不是就已经预料到了当前的结局吗或许他也期望能出现意外,可结果终究还是不出他所料。
    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是平静的。
    他笑了笑“无妨,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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