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顾殊鹤方才窥见这狗大户的真容。

    那是一张让人见过后就很难忘记的脸,当年荥州首屈一指的贵公子如今眉眼褪去青涩,姿容之艳比世上最浓重的颜色还要更耀目。

    他有着一如太阳般耀眼灼目的俊美面容,与之相符的是他一身毫不掩饰的肆意张狂。

    那双漆黑的眼冷冷的落在顾殊鹤的身上,满身的气势压了上去,竟将顾殊鹤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鄙薄的目光一寸寸扫过身穿孝服的少女,面上缓缓露出了一个近乎轻蔑的笑容。

    他提着刀上前,顾殊鹤控制不住的想要后退。

    众人直到此刻似乎才突然发现原来已经名扬天下的顾家女,也不过是个身材单薄的少女而已。

    眼前姿容不凡凶悍无匹的顾潇苓似乎才是顾氏掌家人真正该有模样。

    钟曲上前一步挡在门前,他额头上今日束了一条白色的布带,上书一个大大的奠字。

    今日的宾客中本就一多半都是赤淮军的军官,原本各自立在他处,此刻都随着钟曲上前拱卫在了顾殊鹤身边。

    瓢泼大雨顷刻间便让一众赤淮军军官淋了个透,森冷的寒意一寸寸浸了进来。

    两方人对峙着各不相让,顾殊鹤站在漩涡的最中心,想起了小时候看的古惑仔电影。

    她那时候看着陈浩南带着一群小弟跟人对峙,会羡慕又憧憬的想一想自己要是能当大哥该多爽。

    一声令下,小弟就冲上去,要多爽有多爽。

    没想到小时候的梦想这会儿居然实现了。

    她手下十万大军,能摆的排场比陈浩南还大。

    铜锣湾算啥,整个荥州乱不乱,她顾殊鹤说了算。

    可她没感觉爽,只是感觉腿肚子有点抖,头有点痛。

    大哥不好当,她没那么大的志向和胆子,让她砍人,她真的砍不下去。

    她能站在这里不后退一步,就已经用尽了胆量与力气。

    顾潇苓的目光穿过钟曲落在顾殊鹤身上,嘲弄着冷笑一声,“就你这样的女人也配顶着顾氏的名字招摇过市。”

    那笑容包含着一种凶悍冷漠的轻蔑,像是雪原上独行的雪豹注视一只仓皇逃窜的耗子。

    钟曲盯着顾潇苓,神色凌然,“这里是荥州,殿军指挥使大人请谨言慎行。”

    殿军指挥使,这五个字他咬的很重。

    谁都知道顾潇苓早已经与顾家分道扬镳,他早已不是荥州顾氏的小公子,更与赤淮军没有分毫瓜葛。

    顾潇苓却并未搭理钟曲,他只是用那种鄙薄的目光注视着顾殊鹤,眉眼间的张狂让他看起来越发肆意傲慢。

    “你这样整日在街面上瞎混可不是女人该干的事,女人嘛,还是要早点找个男人嫁了才是正经事。

    这样拖下去,年纪一年年大了却还嫁不出去。那未免太可怜了。”

    其余杂声渐渐消失,人们静默的屏息看着眼前的一切。

    天地之间只剩下雨水砸在伞面上的声音,顾殊鹤站在门后,目光穿透雨幕与顾潇苓相对视,她的眼中已隐隐有了冷冽的怒色。

    那一抹冷冽的怒色让她的整张脸都变得鲜活起来,沾染过血腥味的戾气一丝一缕的爬上少女精致柔和的眉眼,让人望之生畏。

    旁观的一众与顾氏交好的文人与荥州有头有脸的官员都是心中一紧。

    谁不知道顾氏一门都是极沉稳的性子,轻易不露怒,若露了怒色,那便要有人血溅当场。

    顾殊鹤生的与母亲像,那张脸柔美得像是未曾沾染过分毫荥州的苦寒风雪,满是南方水乡的绮丽灵韵。

    可唯独那双眼与已逝的顾衡启几乎一模一样,一如苍莽无际的天宇,仇恨与愤怒都如同积蓄汇聚的云,有着直指人心的壮丽。

    可顾潇苓并不以为然,他低下头欣赏着自己手上粗大的扳指,近乎施舍般说道“乖乖把顾家信物与斩龙交出来,我这个做叔叔的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勉强收了你做第十二房小妾也未尝不可。”

    手指一点点收紧,用力到发白。

    刀刃出鞘,刀锋摩在铁鞘上发出细小的嗡声。

    钟曲的眼睛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任何人都能看出他已经怒气勃发。

    “你放屁”

    浑身的鲜血此刻都涌上了头顶,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辱于顾殊鹤。

    顾氏祠堂就在身后,顾氏列祖列宗在上,岂能容忍一个身体中根本没有丝毫顾氏血脉的宵小在此大放厥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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