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叔伯明明吝啬的很,能用钱买到的东西他是绝不肯用公司的股票代替,那么,就是林书文用了不要脸的办法。
    鹿家此刻十分安静。
    鹿卓江或许在休息,只让张姨代劳传话,让小姐进门的第一时间去书房里找他,鹿安于是换了鞋,却是经过书房回了趟房间。
    每靠近房门一分,身后无形的尾巴蜷紧一点,推门的一瞬甚至不自觉蜷了尾巴尖,在满室亮光铺来,床褥整洁的显眼,看清的刹那,整条尾巴又被打回了原形,可是又不信,绕着卧室走来走去,终于才发现了一处线索。
    台灯的背后有盒糖,藏的不大好,不甘落寞的露出一角来,像是执拗又熨帖的小叶尖。
    鹿卓江在书房里正踱步,吴老静坐在一旁,当她推门入室,两束目光齐聚向她,而她进来之后,目光定格住老人家停留了好会儿,特意而生疏的恭顺“外公。”
    鹿卓江先问“对于上午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窗户开着,空气流淌的静了静,她落声略糊,含着一颗糖“他是您的儿子,是外公的外孙。”
    “所以,解决这些问题的人,”敛去梨涡的痕迹,目色清凌,第一次以委婉的语气近乎顶撞“不该是我。”
    “您有了惰性,偏偏不服输,他也不是服输的性子,被您压的越久,他越是急功近利,要说是建议,我觉得你们可以跟他好好的谈谈。”
    没用的。
    鹿安懒懒地猜,下一次会议时,公司是铁定会落入林书文的手,并且这还是父亲和外公一开始便做出的选择,所以至始至终,他们只是不虞,因为他们向来不喜欢晚辈这样的“上进”方式。
    她真是一遍,又一遍,维护着老父亲不肯垮掉的薄面。
    蠢蠢地欲要走,不曾吱声的老爷子忽然问道“你知道小文的伤势多重么”
    鹿安的眉头微微一挑,吴老却不打算说下去,很快到了傍晚,餐厅流光垂泻,水一般晃在对方的五官上,那轮廓淡凛,脱下外套来。
    虽然听小唐说过是阿竹下的手,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人摘下口罩,露出缝针的嘴唇后,她眼中颜色微变,慢慢撑住了下巴,往前靠近了些,从里到外惟有惊异,“都烂了”
    何止,双手也被脱臼了一遍。
    林书文腹诽,略显僵硬地将口罩狠狠戴了回去,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他意料,不应当是感到恐惧么,那姓江的可是这么一个疯子,不由蹙眉“你还执迷不悟。”
    手轻搭在餐盘边,表盘浮光“安安,他可比当年的伯母病的重多了。”
    鹿安一顿“谁”又轻松地问“你要是说这是阿默下的手,那你找到证据了”
    “”
    确实还没找着,别说是摄像头,但凡涉及到车辆周围的摄像,镜头上全部被黏了口香糖。
    他一如既往,既然她执迷不悟,索性将结婚的协议摆到明面上,呈给她“你知道傅老的行事规矩了,他不会偏袒江默,所以,你说,会不会下一秒就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发生一场意外的人祸”
    他说的淡然,眸泛着阴霾的笑,见证着一身流光嫣然的女人,渐渐凝出严霜,能割人皮层的冷意,梨涡若隐,咬重了字。
    “林书文,你敢。”
    他磨尽了耐性“结婚。”
    这是他的执念,在那一种阴霾之下从少时繁生的执念之一,对于他而言,最具发展的利益除了鹿氏,便是她。
    鹿安不想废话,提起包要走,手腕一紧。
    因着阻拦她用了一些力气,他脸色白了白,手慢慢地从她手腕游移,倚着靠背深意漫长,及时分走了她的神思,得以将她手指攥住了“别慌,这还没到时间。”
    她余光一瞟,不耐地要动
    他看着窗子像发现什么,立刻拎起外套拽着她,出了餐厅去。
    停留在路口的附近,隔着人行道,正是红灯时段,行人熙熙攘攘的聚在斑马线两侧。
    一辆又一辆的车在这之间飞快穿驰。
    她要挣扎,林书文顺势松了开,却转而展开了他的外套作势替她披上,同时垂眸,在她耳边“看看对面,他是不是出来了”似应证了他的话,路的对面,清瘦的身形怔怔地走出人群,眼眶渐红。
    鹿安僵化住,耳边林书文犹在说着“安安,你看清楚了,在他身后有我的人,要是他们不小心那么一挤,把他挤到马路上来,这么多的车”
    蜂鸣涌来。
    鹿安只能看着阿竹那一双眼,细边秀气的眼镜,难掩着后面眼底滚烫的血色,湿润地仿佛一裂,渐渐浸回最深的死寂。

章节目录

夜宵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轩家沐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轩家沐言并收藏夜宵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