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寒问失魂落魄的独身一人回到府中时已是夜里, 身心俱疲。
    将整个浸泡在木桶中,这也不知是他换过的第几桶洗澡水,才勉强泡去一身泥沙。
    双手搭在木桶边缘, 氤氲的水气弥漫室内。
    程茵和周海逸
    玉筝和她背后的人
    可谓腹背受敌。
    他不知为何重生后成了这般境地, 孤单又无助。
    思绪彷徨时,身子一沉,整个人都淹没在水中。
    沐房的门打开,小心翼翼走进来一个眼生的小厮, 手捧了新浆洗过的衣裳, 规矩的放置一旁, 而后静默立在一侧,随时等候吩咐。
    郑寒问的头渐渐浮出水面, 上下打量他:“严路呢”
    “回世子, 严路”小厮将头垂的几乎到了胸口,言辞含糊不清。
    “说”
    郑寒问声音不大, 只一个字, 让小厮打了个寒战。
    “严路现在正在房里歇息, ”小厮大着胆子抬眼, 瞄了郑寒问一眼, 发现他正目光如剑盯着自己,小厮忙又将头低下,“上午世子出门后,听说老夫人罚了严路,赐了二十板子, 现在人正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老夫人为何要罚严路”
    “小的当时不在场,这个实再不知”
    “更衣。”郑寒问突然从木桶中站起来,身上连带的水花溅出桶外。
    小厮得令,忙捧了干帛上去。
    才泡过热浴,郑寒问浑身虚浮,强撑着身子来到严路居处。
    严路此时正瘫趴在床榻上,二十板子,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见郑寒问进来,严路一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下意识的要下地,伤口牵扯的疼痛让他险些昏厥过去。
    “世子,严路对不住世子,今日没能随世子一同去”严路强忍着腰身上的疼痛,脸上透出冷汗。
    郑寒问忙大步走过去用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平稳下来:“无妨,我不怪你,我知道是老夫人为难你。”
    “你好好养伤,一切等伤好了再说,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多谢世子,”严路心中一阵感激,忙又劝慰,“老夫人只是心有不快,严路没什么委屈的,望世子将此事放下,莫要因为严路伤了母子情分。”
    郑寒问不禁惆怅抚额:“母亲有时候是非不分,着实给我添了不少乱子。”
    严路见房间并无他人,于是低声道:“世子,我已经安排了人去盯住表小姐了,世子放心。”
    “好,”郑寒问再次轻拍严路肩头,“好好养伤。”
    郑寒问出门,脚步虚浮,险些在门槛处绊倒,小厮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搭住郑寒问手臂:“世子小心。”
    郑寒问见他机敏,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小厮微微颔首:“小的姓徐,叫徐英,从前在侯爷院中,不常近前伺候。”
    “原来如此,”郑寒问挺直身子,唇角微微勾起,“是老夫人让你来的吧,监视我”
    徐英显然有些慌:“世子言重了,老夫人今日打了严路,是怕您身边没有贴身伺候的。”
    “我院中人不止严路,何须用老夫人亲自拨人过来,”郑寒问负手而行,“母亲总是想要安排我的一切,从小便是这样,衣食住行,无一不按她的想法。”
    “老夫人爱子心切。”徐英在身后慢慢随着,适当应上一句。
    “既然安排进来了,你便留下吧。”
    “是,小的一定尽心伺候世子。”
    “青萝纱,透光华,”江依秋近前用艳羡的目光上下打量程茵,赞不绝口,“这青萝纱制成的衣裳穿在你身上,生出飘逸感,远远见着,像仙女似的。”
    程茵低头浅笑,透过铜镜观望自己身姿,这身浅碧色新衣确实不错,显的整个人有轻盈之感。
    “时辰不早了,咱们快出发吧,要不然一会儿天气大热,路上难行。”江依秋拉过程茵,往门口走去。
    二人乘着程府的马车,心情大好,程茵掀开马车上的帷幔四处张望,只见街上人头攒动,出城的人络绎不绝。
    花宴节,每年在大暑后举行,此时百花盛放,光景正好,不少骚人墨客带着亲朋好友聚集到京郊一处别苑,郊游雅宴,在观景赏花的同时饮酒赋诗,欢声笑语连绵不绝。
    姑娘们头戴花环,甚是好看。
    这别苑不知是前朝哪位建的行宫,距今已经百余年,风雨沧桑,平常无人看护,早就成了每年京中花宴节名点。
    最妙的是,这行宫不远便是一座花神庙,庙外有一颗百年梧桐,树荫招展,隐有仙气,每年此时,不少善男信女在庙前取一只红笺写上自己心上人的名字,将其放进一只写着自己名字的红绸锦布袋中,高挂在梧桐树枝上,祈求良缘。
    据说每年在花宴节上喜结良缘的人不在少数。
    到了行宫附近,周围不知何时早就搭起了许多临时长街,卖着新鲜的小玩意儿。
    街上人多,马车难行,二人下了马车徒步而行,素莲和江依秋的贴身侍女紧随其后。
    才到了地方,江依秋便急匆匆拉着程茵朝花神庙行去。
    花神庙香火旺盛,烟雾飘渺,檀香味儿隐隐传来。
    江依秋目不斜视,只望着那颗梧桐。
    程茵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还是来的有些晚了,梧桐树上早就已经挂了密密麻麻的红袋子。
    “茵茵,我们去挂红笺。”江依秋用力扯着程茵道。
    程茵望着满目红色,思绪回到从前,她曾连着三年都来此处挂红笺,上面写的都是郑寒问和自己的名字,最后,梦成真,却一点儿也不美。
    “我不去了,我没有要写的名字。”程茵脚步停顿,一动不动。
    “那,我去写,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程茵刚要张口说些什么,江依秋便像只欢脱的雀儿奔了出去,将程茵甩在身后。
    程茵无奈沉下肩,只立在一旁树荫下等着她。
    素莲在一旁陪着她,举着团扇为她扇风。
    酷暑下,连风扇过来都是热的。
    江依秋在仙女庙前的长案前取了一只红笺,执笔左顾右盼,见无人留意,便小心的在红笺上写了“周海逸”三个字,写好后轻轻吹干墨迹,又装在一只锦袋中,最后在锦袋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围着梧桐转了个大圈儿,寻了一处还算过得去的树枝,垫脚小心挂在上面。
    徐英远远的朝程茵行来,到了面前朝她见礼:“见过程茵小姐。”
    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徐英让主仆二人一怔,素莲警觉,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上前一步挡在程茵面前,举着团扇问道:“你是何人”
    “小的受主人之命请程茵小姐移步到前方一叙。”徐英指着一旁说道。
    “你们家主人是哪位可知道我们家小姐是什么身份,胆敢这样冒昧”素莲眼睛瞪成正圆。
    “实不相瞒,我家主子姓郑。”
    素莲一愣,姓郑的她只认得一个,便是郑寒问,素莲回头看向自家小姐。
    程茵自然也想到是谁,不知他又有什么花样,半点儿都不感兴趣:“劳烦告诉你家主子,我今日不便与他相见。”
    说着转身欲走。
    回身的功夫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一个人。
    程茵往左他便往右,程茵往右他又向左,堪堪拦住去路。
    程茵心下一恼,抬眼看去,不是旁人,又是郑寒问,眼下已经恢复干净清爽的形象,不似那日煤堆里爬出来似得凄惨。
    二人对视,郑寒问迎着骄阳满目笑意:“茵茵。”
    程茵垂着脸不答。
    “我就知道旁人说出我的名字你不会去,所以我亲自过来请你,随我走一趟。”
    “我哪都不去。”程茵斩钉截铁。
    “我为你准备了东西,哪怕只要你看一眼都可以,只要一眼。”
    “我说了,我哪都不去。”
    郑寒问抿嘴一笑,见她坚持,顾不得许多,伸手扯住她的胳膊,大步朝前走去。
    程茵身子纤细,一对胳膊不过藕粗,郑寒问只用了五分力便将程茵扯过。
    程茵被他扯出去好远,另一只手试图用力掰开他的手掌,奈何他的手如同枷锁扣在自己手腕上,脱离不得。
    “郑寒问,你快点把我放开”程茵用力拍着他的手背道。
    郑寒问回头:“茵茵,你是选择现在跟我走,还是让我抱着你过去”
    程茵气急败坏:“你”
    郑寒问笑的灿烂:“若是我将你抱过去,这街上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到时候又将你我传的沸沸扬扬,你可愿意”
    “郑寒问你现在越发的无耻了。”程茵咬牙切齿道。
    郑寒问眯起眼睛凑到程茵耳畔,嬉皮笑脸低声道:“只是对你如此。”
    二人拉扯间,江依秋远远看在眼里,以为程茵遇上了什么麻烦,刚要跑过来袖口便被人扯住,顺着袖口低头看去,是一个卖花的孩童,不过齐腰高,朝她举着一只红色锦袋:“姐姐,这是你的吧,方才风一吹,便将它吹掉了。”
    江依秋将锦袋接过,一见果然是自己方才写的那只。
    “多谢你小妹妹。”
    江依秋回头望着那颗梧桐,本应重新挂好,奈何眼下担忧郑寒问找程茵麻烦,思虑再三,朝程茵方向匆匆奔去。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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