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的人了,饿死就饿死,女儿能保住命她就死而无憾。
    “烦不烦,说了不嫁就不嫁”,钱喜晴忽然瞥见一抹绿色,怀疑自己饿昏了头,看错了“妈,你看那边,是不是绿的”
    钱寡妇望过去,果真是“走,过去看看”,就算不是野菜,草根剁碎煮熟也能吃。
    走近了,两人才发现是玉米苗,青翠欲滴的玉米苗和山下那些枯黄的玉米苗形成鲜明对比。
    草都发不出来的旱地,怎么会长出这么好的玉米苗
    撞了鬼还是菩萨显灵
    两人顺着玉米苗连成的线条走,一头是温姥姥的坟包,另一头竟是土地庙。
    供桌上金灿灿的玉米粒晃花了钱喜晴的眼,她下意识走过去抓了一把。
    钱寡妇两巴掌拍在她手上“先给菩萨磕头。”
    “哦哦”,钱喜晴一向对封建迷信嗤之以鼻,可神迹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钱寡妇叩头叩得诚心诚意,脑门都叩肿了。
    钱喜晴三观被颠覆,人还有点愣“妈,为啥另一头是温姥姥的坟”
    “可能温姥姥成了咱们这儿的土地菩萨”,钱寡妇猜测道。
    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个理,温姥姥多和善的人,弃婴都肯捡回家养,行善积德的人死了就该做菩萨。
    浑然忘记二十多年前温大山莫名消失的时候,她也跟着村民说过温姥姥的闲话。
    菩萨的东西不能随便动,母女俩兵分两路,一个去找八叔,一个去找温如昫。
    温如昫不在家,只剩刚刚睡着的卫延,敲门声吵得他头都快炸开,睡眼朦胧的开门“干啥啊”
    钱喜晴见到卫延激动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土地菩萨显灵了,温姥姥是土地菩萨。”
    “什么乱七八糟的”卫延揣着明白装糊涂。
    “温如昫在不在你们等会儿去看看就明白了。”
    “昫哥不在,他运水去了。”
    “那我和你一起等他”,钱喜晴自然而然的挤进门,绘声绘色的描述起刚刚的场景。
    两人就在院子里坐着,卫延没让她进屋,屋里的泡沫箱不能给她看。
    连带着胖胖的小憨也被锁在屋内,肥得底盘都拖地了的小狗崽被外人看见了也得招事儿。
    钱喜晴说得口干舌燥,干燥的嘴唇上裂开两道口子冒出小血珠。
    卫延本想给她倒开水,可水壶里一滴水都没有,只能盛银耳汤。
    银耳汤专门舀的上层,水多银耳少。钱喜晴先是惊喜,再是害怕,别不是看上她了
    卫延正正长在她的审美点上,要是以前她不介意谈一场过三个月就分的恋爱,可现在,她不敢给土地菩萨的孙子带绿帽。
    她不动声色的坐得离卫延更远了些,卫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懒得管她,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补瞌睡。
    八叔带着村民浩浩荡荡来了,大伙儿都认同温姥姥成了土地菩萨的说法。
    甭管种水果还是种庄稼,温如昫一直比大伙儿种得好。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总算找到原因。
    至于温大山,他不孝顺老娘,活该老娘不保佑他。
    大家见到卫延都挺热情,坐在屋檐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有人说温姥姥年轻的时候就爱做好事,经常帮孤寡老人翻地,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也乐意搭把手。
    也有人说温姥姥死那天,他们看见有一道金光从温家飞到了土地庙。
    甚至有人说晚上起夜,看见过一行皂衣佩刀衙役模样的人抬着轿。
    说这话的是肖云杏,当时是七月半,月黑风高。
    她家还没修新房,是旧式的土胚房和旱厕,旱厕下面是储粪池。
    在乡下长时间待过的人都知道,因为粪便和尿液需要堆积着发酵再挑去浇灌土地,因此储粪池很久都不能清掏,天一热就臭气熏天,所以一般都单独修在屋子旁边。
    肖云杏一个人女人,胆子小,她不想起夜,可又憋不住,慌慌张张的跑到旱厕尿完,正准备回屋就听见敲敲打打的声音,推门的手一顿,想起什么老鼠嫁女、半夜鬼抬轿之类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凉风灌进脖子里冻得她打了个寒颤,她凑到门缝边往外看,十几个看不清面貌的黑衣人抬着轿子飘过。
    她腿一下子就软了,一屁股坐下去,差点没掉进粪坑。
    还是老公见她久久不回屋,出来找她,才把她扶回去。
    后来她还病了一场,总觉得睡着的时候有个黑影子站在她床前。
    现在想来,说不上就是遇上土地菩萨巡村。
    多大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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