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干涸的血在枕头上印出红褐色的块。

    杵在床前的陆星音,怔怔的看着青榕,喉咙里好似有口郁气,上不去下不来,梗在胸腔生疼生疼的。前日见时,青榕娇娇俏俏的站在那,说话时又恬静又温柔,言谈举止都比绿斐稳重,因着和娘家表兄有亲事,获准月末出府嫁人,陆星音笑着说要给她的嫁妆添礼。

    但现在

    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狰狞的血窟窿,发丝凌乱的搭在青白凹陷的脸颊,裸露在外的脖颈、四肢都干瘦到好似在骨头上盖了层皮。

    有胆子小的仆从正扶在墙角干呕,平日里和青榕私交甚笃的丫鬟像绿斐等,则在小声哭泣。

    陆星音目光猛地一顿,径直上前,半蹲下去打量青榕垂在床下的手,上面沾满了鲜血,干涸的比枕头上的慢些,看着手上鲜血流下来的路径,陆星音有了个让人心凉的猜测。

    “青榕死前应该被控制了。”陆鄞回来就见到陆星音蹲在床前,肃着脸瞧不出情绪,不由叹了声,其实作为父亲,他不希望让陆星音参与进来,可青榕的事情,瞒不住。

    “被控制。”

    陆星音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三个字,沉着眉眼站起来,给青榕施了几个清洁术,除去丑陋的血,又从储物镯中拿了干净的锦布将青榕给盖好,平时经常去胭脂铺子的小姑娘,即使死了,也要干干净净的离开。

    倘若不被控制,哪个正常人会主动挖去自己的眼睛屋内留下的魔气已经极淡了,但陆星音依旧觉得臭的恶心,恨不得将躲在阴暗里的魔教拎出来,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内堂中,陆家现有的几位主事人罕见的到齐,陆星音和陆怀柔都第一次见长老常案,而魔教作祟在前,只行了礼便坐回各自的位子,至于三长老则镇守在秘地里,未出现在内堂。

    “府内的人全在鉴魔石前验明了身份,没有魔教伪装在其中。”陆鄞说完,神色却更严峻了,在场的人包括陆星音在内,都很严峻。

    鉴魔石鉴不出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魔教杀完人已经逃了,一种行凶的是高阶魔教,而郡门有侍卫把守,出入都需要经过鉴魔石,第二种可能性相较于第一种,大上一些。

    何欢然倒是心态很稳,即使前不久亲眼见到了青榕的尸体,都没有产生何种波动,有条不紊的安排府内的事项,只偏头看见陆怀柔,略有担忧,孩子的脸色太难看了,“柔儿,你不舒服么”

    “我没事。”陆怀柔失神了片刻,轻笑着宽慰母亲,但搭在膝上的双手却不停搅着帕子,内心显得极不平静,魔教真的作祟了,前世的事情和自己记忆中一样,一一上演

    陆怀柔自问能预知未来,甚至已经借此收拢了机缘、靠山、人脉,善水森林的那只小狐狸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昨日出门前,陆星音白净粉嫩的肌肤,却让陆怀柔一直惶惶不安。

    想到前世陆星音去凡间时依旧苍白的脸色,陆怀柔不由将目光望向了对面,轻轻咬住下唇,真见鬼了,小狐狸和青榕的死都证明自己前世的回忆不存在任何问题,为何偏偏陆星音有了变故

    陆星音倒不曾注意陆怀柔的目光,“父亲,让人去查查青榕几日内在府外的去向。”往好的方向想,府内真的没有,而是青榕在外面被魔教控制了。

    陆鄞和常案对视一眼,显然都有此打算,然而不待陆鄞开口,被派去外面打听郡内百姓情况的陈管家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虚空境的修为,在府内都险些飞起来,当真着急狠了。

    陈管家额头沁出汗,表情难掩沉重,嗓音发紧带着股对魔教的恨意,“家主,有人来报,郡内前不久刚发生了两件魔教作祟的案子,两位姑娘和青榕一样。”

    和青榕一样,简单的五个字却沉沉的压在在场人的心头,较之其他人,陆怀柔倒是接受良好,毕竟前世就有三个人被害,但至始至终都未曾寻到那个作祟的魔教。

    但后来似乎又发生了什么事,太久远了以至于自己记不住了

    本静坐的陆星音,骤然攥紧了茶杯,眼前不由再次浮现出床榻上的场景,半晌,轻阖了下眼,平复心中的波动,只茶杯沿已然有了裂缝,茶水顺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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