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天太公的病情突然加重了,恐怕”陆谨沉嘴唇轻颤。
    在他心里太公是很重要的人,他无法想象太公会有一天离开他
    “镜宁,你跟我一起回去见太公吧,他一定想见你。”
    兴许,镜宁能让太公高兴起来。
    一高兴,病情也许就会减轻。
    “好”薛镜宁立刻抛下了她和陆谨沉之间的纠葛,决定马上跟他回铎都。
    在她心里,太公同样重要。在太公身上,她体会到了久违的亲情温暖。
    她也答应过太公,即便与陆谨沉和离了,太公依旧是她的太公。
    所以,她一定要回去见太公,一定要亲眼看着太公好起来。
    薛镜宁什么也没收拾,连雪扇都没带,只跟她和秋娘匆匆解释了两句,便随陆谨沉去了。
    因为薛镜宁骑不了马,所以陆谨沉买了一辆马车,两人便快马加鞭地上路了。
    因为着急赶回去,所以除了一日三餐和晚上住宿外,两人都是在马车上度过,因着一个在车内一个在车外,所以几乎没有说话的时候。
    而吃饭的时候,两人也是力求尽快吃完,因此也不会闲谈。
    到了晚上住宿,更是洗了便睡。
    所以,两人之间竟没有任何交流。
    不过,一心记挂着太公的两人此刻也无暇交谈,只想尽快赶回去。
    几天后,两人终于回到了铎都,马车径直驶向了侯府。
    到了侯府,直奔向静心堂。
    因是早膳时分,所以一家人都在那里,一个个地劝着陆太爷多吃两口。陆谨兰也回来了,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侯府照顾陆太爷。
    陆太爷不是不想吃,却实在吃不下来,哆嗦地又吃了一口粥,终是摇着头“不、不吃了”
    声音虚弱得很。
    “太公”陆谨沉快步进来。
    “沉儿回来了啊”陆太爷的眼睛里燃起了一丝神采,他自觉时日无多,此刻能见到孙子,已经倍感满足。
    听说他这段时间找镜宁去了,不知道是否找到了那丫头
    正这么想着,薛镜宁便也蓦地出现在了陆太爷的视线里“太公您身子怎么样了”
    陆太爷更是高兴,眼睛里闪着久违的光亮“镜、镜宁啊”
    侯府众人见他们两人来了,也是高兴不已,特别是见到陆太爷顿时有了精神,都喜上眉梢,连忙将床前的位置让给他们。
    陆谨沉牵着薛镜宁的手奔至床前,两人齐齐地望着太公。
    薛镜宁看着消瘦的老人,掩下心酸,笑道“太公,镜宁来看您了,您要快些好起来呀。”
    陆太爷往两人脸上左看右看,最后看向他们握住的手“你们和好了”
    陆谨沉一顿,不知道怎么说。
    薛镜宁却握紧了他的手,抢着道“和好了。”
    她现在只想太公赶快好起来,哪怕伪装一下从前的恩爱也没关系。
    陆谨沉心领神会,也反手握紧了她,看向太公直笑“太公,我们和好了。您高兴吗”
    “高兴。”陆太爷笑了起来。
    虽然他一直骂自家孙儿活该,也觉得自家孙儿配不上人家姑娘,可是心底里还是希望他们和好如初的。
    哪个当太公的,不希望自己的孙辈幸福呢
    陆太爷这一笑,神色便看着好多了。
    于是,薛镜宁便暂时住在了侯府,在陆太爷面前与陆谨沉一起扮演和好如初的小夫妻。
    侯府其他的人本来也以为他们和好了,可是见他们一走出静心堂,薛镜宁就主动松开了陆谨沉的手,才知道刚刚只是这两人的伪装。
    为了陆太爷好,他们自然也不戳穿,而且对薛镜宁打从心底里感激不已。
    从前的“忘情轩”如今已经没有了名字,只剩下一块空白的牌匾,要演戏演到底,薛镜宁自然便住回了如今的“无名轩”。
    好在无名轩里有好几间闲置的房间,她挑了一间离卧房最远的住下。
    陆谨沉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们之间仿佛有了一个不必严明的默契,两人之间的事押后再说,在这段时间,他们唯一紧要的事便是逗太公开心,帮他尽快好起来。
    转瞬便到了年关。
    薛镜宁住进侯府已经快两个月了。
    在这两个月间,陆太爷已经逐渐好转,非但可以下床了,连在院子里走走都不用人搀扶了。
    可是薛镜宁每每想走时,都怕自己一走又刺激到太公,于是便又搁置了,渐渐就到了年底。
    既然已到年底,她也就不急着走了,想先陪太公过完年再说。
    离过年还有两三天的时间,薛镜宁在静心堂陪陆太爷说话,其他人各有各的事,因此这会儿都不在他身前。
    陆太爷忽然叫伺候的仆从们都出去。
    薛镜宁微讶。
    陆太爷等仆从们都走了,才道“镜宁,太公已经知道了。”
    薛镜宁顿时坐直了身子“太、太公”
    陆太爷慈爱地看了她一眼“为了让我这把老骨头好起来,你和沉儿也算煞费苦心,你们的孝顺太公都知道了。”
    最开始,他是相信了的,以为他们终于和好如初,心里倍加舒坦。
    后来,却渐渐发现,他们是在演戏哄他。
    倒不是他们演得不好,只是自然的相爱和演出来的恩爱终究是不同的,他在病重时被骗过去了,随着身体好起来,神智也更清醒了,于是便看出来了。
    那一刻,没有被欺骗的愤怒,反而觉得很感动。
    但是,感动归感动,他却不想耽搁这两个孩子。若是为了骗他而演戏,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只好他来戳破了。
    “太公不愿意你们憋屈自己,在太公面前强颜欢笑,这不是太公想要的。”陆太爷伸出枯瘦的手,在薛镜宁的头上拍了拍,“你们没有真正地开心,那太公也不会真正地开心。”
    “太公,我”薛镜宁鼻子一酸,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在这里待得不开心,太公宁愿你离开。”陆太爷疼惜地看着她,“太公的确希望你能重回侯府,但太公更希望你开心。”
    薛镜宁脸上一湿,擦着眼泪道“太公,你不要对镜宁这么好,镜宁实在”
    实在无以为报。
    “傻孩子。”陆太爷慈爱地笑起来,“你的太公走了,我就是你唯一的亲太公,怎么能不疼你”
    薛镜宁撑不住了,伏在陆太爷的床前放声大哭。
    陆太爷给了薛镜宁随时就能走的自由,薛镜宁却没有立刻就走。
    毕竟除夕将至,她是不忍心这个时候走的。
    虽然太公没有说,但是她也知道,太公还是希望她留下来陪他过年的。
    所以她准备过了年再说。
    很快就到了除夕。
    全家齐聚一堂,陆太爷精神满满,高兴极了。
    众人一起吃了团圆饭。
    侯府还请了铎都最有名的戏班子,团圆饭后,便一起看戏。
    陆太爷兴致盎然地看了一出戏,便有些困了,但是却不肯睡,非要等到新年来临,于是又点了一出。
    第二出戏唱完的时候,正巧新年来临,漫天漫地突然都响起了辞旧迎新的爆竹声,天上也满是接连炸开的烟花,热闹极了。
    侯府也在院中放了一串爆竹和几支烟花。
    陆太爷笑呵呵地感叹了一番日月如梭,又对每个人说了寄语。
    对陆谨沉说的是“无论面对什么事,一定要谨随本心,固守本心,再不可左右摇摆。”
    对薛镜宁说的是“不要为了任何人勉强自己,时刻谨记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这一些,陆太爷的身体终于撑不住困倦了,便被人搀扶着回去歇息了。
    余下的众人也便散了。
    陆谨沉和薛镜宁回了无名轩,薛镜宁本来也打算去歇了,可是陆谨沉却拉住她,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支烟花。
    “我们俩单独看一次烟花吧”他小心翼翼地问她。
    薛镜宁看着他祈求的神色,心头微微软下几分。
    横竖过几天就要走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薛镜宁便点头了。
    陆谨沉高兴极了,带着她到廊下坐下,自己则兴奋地跑到院子中间燃放烟花。
    “咻”地一声,烟花猛地冲了上天。
    陆谨沉赶忙奔到薛镜宁身侧,与她一起欣赏烟花在天上绽放的美景。
    就在烟花绽开的那瞬间,薛镜宁偷偷握住陆谨沉的手。
    陆谨沉初是一怔,随即眼里迸出比烟花还亮的光,用力回握住她。
    薛镜宁笑笑,任由他握着。
    这样的夜晚,人生恐怕再找不到第二回,往后要是分开了,也算是个纪念。
    烟花燃尽,一切的喧嚣谢幕。
    薛镜宁回了房间,安然地睡去。
    陆谨沉却是兴奋得一宿都睡不着。
    他这是要苦尽甘来了么
    翌日,薛镜宁跟着侯夫人还有陆谨兰、陆谨扇两姐妹一起去明安寺上香。
    这是一早就商量好的行程。
    听说大年初一去上香最灵,所以她们去祈求佛祖保佑陆太爷康健、侯府平顺。
    陆谨沉也想跟去,但是大年初一的惯例,群臣都要进宫拜贺皇上。
    于是他只好去了宫里,心里想着早些回来,去明安寺接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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