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迟不是很在意其他玩家的看法“那跟我没关系。”
章盼盼玩笑一样说“好吧,我觉得你有点酷。”
在他们几句话交流的时候,二楼到了。合金门打开后,殷迟率先走了出去。
章盼盼紧跟其后,顺便还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但黑暗中,既没有看见钟泽他们上来,也没听见异常声音。
电梯正好面对走廊,二楼的走廊跟一楼一样,同样黑暗又寂静,让人一眼望过去心里发寒,总觉得黑暗里藏了些什么。
殷迟和章盼盼打开手机电筒,电筒的光源照亮了分布于走廊两侧的四个房间。
房间没有编号,静静伫立在黑暗里,像一个个等着吞吃人的巨兽。
殷迟找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间房,率先推开。
在推开房门之间,两个人对房间里的情况各自都有过猜测,但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在他们推开了一间酒店的房间后,门后面出现的不是给客人居住的标间,而是一间病房。
是的,门后是一间病房。
蓝色的透光窗帘,老旧的暖气片,泛黄的空调,以及依次摆放在房间里的三张病床,都毫无疑问地显示了这是一间病房。
章盼盼“酒店第二层的房间,再怎么也不会是这种医院标准病房,看来我们在通过电梯上来后,真的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你觉得这里会是什么地方”
殷迟知道章盼盼已经有些猜测,不过还是道“手术通知单的主人住院病房。”
两个人不用交流,默契地开始在房间里搜索线索。
殷迟将三张病床都仔细翻过,最后在靠窗的第三张病床床头柜子里,发现了一些个人用品,一盒使用过的颜料,以及一个美术本。
章盼盼在其他地方没找到线索,见这里有了发现,也过来帮着整理东西。
她翻了翻美术本,遗憾地道“病床的主人原本应该画了一张画,但被撕掉了。”
说到这里,她爬下来,试图在柜子角落或者床底下等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看看有没有被撕掉的画,但经过地毯式搜索,甚至连垃圾桶也没放过,并没找到和纸相关的东西。
殷迟将注意放在了病床的主人那些个人用品之上。
他仔细观察着手里的牙刷和牙膏,然后突然问章盼盼“乳腺癌需要住院很久吗”
对于这个问题,章盼盼有些茫然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以前有个远方亲戚得了这个,好像只住了一周多一点就出院了。”
“快的或许天,慢的应该也不会超过一个月吧可能是这样,我也不太确定。”她有些不确定地道。
殷迟将牙膏递给她看“你看牙膏的使用情况。”
殷迟手里的牙膏牌子没见过,或许是这个任务世界独有的品牌,不过这无关紧要。比较值得人注意的是,这一管容量绝不算小的牙膏现在只剩下了一小半了。
殷迟同时示意她看向牙刷,牙刷的毛也是长久使用之后的样子。
章盼盼很快意识到他想要表达什么,合理猜测道“你的意思是,这个病床的主人住院时间应该不短,否则就算一天刷三次牙,这一大管牙膏也不应该使用了大半”
殷迟点头后,章盼盼又猜测道“会不会她的住院用品都是从家里带过来的”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殷迟说,顺便给她看自己挪开脸盆后,找到的一张小票,小票的抬头写着“爱心医院附属超市”。
“如果排除掉她发疯挤掉牙膏玩,那么他的住院时间和乳腺癌患者通常有的住院时间并不一致。”他道,“有以下两种可能,要么这张病床的主人并非那张乳腺癌手术同意书的主人,要么那个人身上还有其他病症。”
章盼盼同意他的猜测,同时提了自己的看法“我认为第二种更有可能。”
殷迟最后检查了一遍这张病床,以及它连带的床头柜,确定没有遗漏其他线索红藕,才起身道“走吧,去其他房间。”
他们重新回到了那条黑暗的走廊。
大概是电梯和第一个房间都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原因,章盼盼比原来放松了些许,同时在脑子里猜测或许这个环节的危险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大,难度主要在拼凑线索寻找东西上。
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碾得粉碎,因为她顺手打开了离她更近的第二个房间。
在章盼盼旋转门把手之前,殷迟确定他们面前这道门的确只是酒店里常用的房门。然而在打开后,门后头既不是酒店房间,也不是先前的病房,而是一个冰冷的手术室。
手术室了站着三个穿着手术服的医护人员,他们戴着口罩,无菌乳胶手套和一次性无菌帽子,看起来很正常。
但手术室里明亮的灯光,让殷迟和章盼盼可以清楚看到正在从那三个医院人员口罩边缘爬出蠕动的蛆虫,以及他们瞳孔大得不可思议,且完全没有眼白的眼睛。
受到惊吓倒也不至于,殷迟镇定地低下头看了看,系统原本给他自带的适合参加婚礼的西装,在进入这道门出现在手术室里的时候,自动变成了空荡荡的病号服。
所以他和章盼盼现在的角色是即将进行手术的病人
那么,他们即将进行的是什么手术
殷大大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像是为了肯定他的猜测,手术室里,站在最前面,约莫是主刀的医生口罩下的嘴巴动了动,似乎咧开了一个兴奋的笑。
他对穿着病号服的两个玩家说“我知道你们饱受乳腺癌的困扰,生长在你们乳房里的东西就像是一个怪物,正在吞噬你们的生命。来吧,乖乖的、顺从的在病床上躺好,我会帮你们切除掉它们。而你们将在手术中获得新生”
殷迟沉默了好久,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身边章盼盼不停给他使的眼色,问道“你打算切了我的什么”
“就是那个长在你左边胸口的东西。”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语气兴奋,“你的左半边乳房。”
“噗嗤”虽然场景很恐怖,面前的医护也很恐怖,但章盼盼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脑子里浮现出身边的队友那俊美绝伦的脸和冷淡懒散沉静的气质,总觉得原先队友那高不可攀的形象,在这一句“乳房”后,已经完全破灭了。
殷迟幽幽问“好笑吗”
“不不不,一点也不好笑。”出于求生欲,章盼盼闭上了自己的嘴,狗命要紧。
恐吓可队友,殷迟这才像是老旧机器不灵光一样,慢慢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而谢天谢地的是,他的胸口没有多出来什么沉甸甸的东西。
抬起手,手上隐蔽之处的细小划痕也表明这的确是自己的身体。
确定了这两点之后,再来面对眼前装扮成医生和护士的鬼怪,都叫人一点也紧张不起来了。
最前面的医生再度催促他们“快来手术床上躺好,病毒的恶魔正在肆虐你们的身体,只有切除掉它,才能获得新生。”
考虑到自己依旧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并没多出不该有的零部件,他问道“你刚刚说我需要切除什么地方”
“你左边的胸”那个医生越来越不耐烦,口罩边缘的蛆虫不断掉落,“左边皮肉下的部分,我会用手术刀划开你左边的皮肉,切除掉那里的肉块”
左边皮肉下的部分
他左边皮肉下有什么
殷迟想到了自己正在跳动的心脏,喃喃自语“这个手术室对于男性还真不友好。”
别管中途会不会出现其他情况,但女性在面前那张手术床上大概只会被切掉左边乳房,而男性不但要接受乳腺癌手术,恐怕还得被挖了心脏。
但想想这个任务背景中,唯一的男性也就是渣男路杰,这么设定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大概是嫌弃玩家在门口停留太久,迟迟没有按照规定在手术床上躺好,那两个一直没说话的医护突然朝他们走了过来,用人类几乎无法反映的速度和力气抓住了他们,将两个人重重地按在手术床上。
近距离和鬼怪接触,对方口罩上掉下来的蛆虫似乎还正正好擦过衣角掉在地上,章盼盼强撑着镇定的模样,心里却有些慌。
女孩子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慌乱,她挣扎的同时问殷迟“我们用道具逃跑吗”
说完这个,她还不忘问“你有这方面的道具吗没有就先等等我,我挣脱后立马用道具救你。”
殷迟虽然也被按在了手术床上,却并没慌张,甚至远比平常更冷静。
他对章盼盼说“别挣扎。”
“什么”章盼盼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别挣扎。”殷迟再次强调,他看着医护们逆光的脸,“我们生病了,做手术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不要随便挣扎给医生带来麻烦,让他们还需要耗费人手来固定我们。”
殷迟通过话语暗示,他不确定章盼盼能不能明白,不过好在作为队友的女孩子虽然因为被制住且毫无挣扎之力有些慌,但心理素质仍旧超过了许多人。
她先是愣了一愣,很快明白过来队友在暗示自己什么,殷迟在告诉她他们需要表现得顺从,才能从这个两个力气大得可怕的鬼怪手中得到挣脱的时机。
意识到了这个之后,她开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你说得对。”她极力对制住自己的鬼怪表现得顺从。
主刀的医生很满意病人们的温顺,像是在夸奖宠物一样说“乖孩子。”
按住他们的另外两个医护手劲似乎也在这声夸赞中放松了一点。
殷迟并不担心这只鬼怪在确定了猎物的乖顺后依旧不放开他们,因为这间手术室里连医生带忽护士一共只有三个,而病人却有两个。总有鬼怪要松手给主刀医生递东西打下手和调整仪器,如果他们还需要用到仪器的话。
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需要找到破解面前困境的方法。
殷迟已经发现了,在死亡游戏的任务世界中,并不存在必死境地,也不存在只有武力高超或者道具丰富的玩家才能通过的困境。它总有一条生路,而且是一般玩家也能够活下来的生路,单看找不找得到。
从这一点来说,死亡游戏的破解方式是偏向智力流的。
当然,结论并不完全具有足够的说服力,因为他经历的任务世界还不够。
按照这种逻辑,必然有可以克制和应对面前鬼怪的办法。
殷迟仔细观察着站在手术病床前的三只鬼怪。
章盼盼问他“我们该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依旧在仔细观察。
这种观察专注而安静,专注到近乎诡异,直到殷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才被打破。
他嘴角弯起不明显的弧度,突然道“左胸。”
章盼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扭过头,看到自己的同伴突然发难,挣脱了放松警惕并没认真辖制他们的鬼怪,翻身从手术床上坐起来。
而早在坐起来前,面前的俊美青年那只修长洁白的手,就好像在进行一场优雅而精准的舞蹈一样,找准主刀的鬼怪手指脆弱不方便用力的地方击下。
一击之下,鬼怪握在手上的手术刀脱了手。
殷迟好看的手接住了那柄下落的手术刀,他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就好像一场精彩而毫无多余之处的表演。
刀花翻转,在章盼盼还没看清的时候,雪亮的手术刀就已经插入了扮做主刀医生的鬼怪的左边胸口。
直到此时,呆呆看着这一切的章盼盼才回过神来,她听到殷迟再次说到“它们的弱点是左边胸口,只要用手术刀扎进去就行。”
章盼盼下意识看向托盘里另一把手术刀,负责压制她的鬼怪也跟着看了过去,然后在一声怒吼中,抢先一步抓起了刀。
在病床上艰难躲过朝她左胸削来的手术刀的女孩子有些想哭,她很想跟同伴说,自己只是一个弱鸡,只会一些线索分析什么的,近身搏斗不是她的强项啊啊啊啊啊
而且你们这些鬼怪到底是对她左边的胸有什么执念为什么都撕破脸了,还是坚持不懈要割掉她左边胸部
还有造成这一切的那位鬼小姐,你到底是对自己当年做过的乳腺癌手术有多大怨念啊
虽然学过散打,然而根本不够看,本质上还是一个弱鸡的章盼盼被抓住后,看着要削她胸的鬼怪用灵魂吐槽道。
在她决定使用道具逃脱时候,一把手术刀突然出现,穿透了制住她的鬼怪左边胸口,成功解救了即将被粗暴手术的章盼盼。
被殷迟刺中弱点后,那些看起来力量强大的鬼怪倏然变成粉尘,转眼间就被消灭了。
章盼盼看着整盯着手术刀若有所思的同伴,扶着病床喘气,还不忘摸出先前被收到道具空间的纸和笔想要做笔记“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弱点的”
殷迟收回目光,开始在这个手术室中搜寻起线索,“我发现那两个制住我们的医护,在下意识避让主刀医生手里的手术刀。再结合将要进行的乳腺癌手术,就有了弱点是左边胸口,而手术刀可以杀死它们的猜测。”
他看起来一点没有受到先前打斗的影响,动作不疾不徐,话语很有条理,连睫毛垂下的弧度,都带着从容不惊的魅力。
章盼盼捂着胸口由衷说“我觉得自己快要爱上你了。”
“哦。”殷迟看起来一点反应也没有,用那种仿佛在谈论天气的语气说,“爱上了吗”
合上笔记本,女孩子努力调整状态,开玩笑道“本来都要爱上了,然后被你用手术刀插胸的英姿给吓回去了。”
殷迟眉梢微挑。
章盼盼爬起来跟他一起找线索,“说实在的,刚刚看你面无表情和怪物搏斗的时候,我算是明白钟泽为什么不自觉怕你了,我也有点怕你。”
“当然,不是普通的那种惧怕。”她很快解释道,“而是像玩蹦极和跳楼机一样,心里怕得要死,但就是觉得很惊险和刺激那种怕。”
殷迟知道她在找话题舒缓刚刚紧张的情绪,也随口接话“看起来你很喜欢冒险运动”
章盼盼“学习,冒险和讲故事是我人生的三大爱好。”
殷迟沉默了一瞬,因为他想起了对方先前根据两条线索讲的那个缠绵悱恻的故事,建议道“我觉得你第三个爱好可以可以改一改,真的。”
章盼盼“”
说话间,殷迟掀起了手术床的蓝色布罩,紧接着目光一凝,在布罩下发现了一张画。
一张内容是正在进行的婚礼,以及焚烧着新人和来宾的火焰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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