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疯子我吗

    侠客问“你是谁”

    那人站在监牢外“看不出来吗”钥匙串晃动的脆响,“我是看守你们的长官啊。”相当不着调的口吻。

    侠客“我们应该没有闹出很大声吧她只是哭一下而已,这你也要管”

    那人“看看热闹而已。新来的,很有趣,不成么”

    侠客不再理他。

    我尚自顾不暇,形容狼狈地抱头蹲在地上,脑海里两个声音在激烈的交锋,产生不啻于爆炸的破坏力,令我因为心中尖锐的自我诘问而不时发出难堪的呜咽与抽泣。

    周围的干草被踩出沙沙响,侠客焦头烂额地围着我转了两圈儿,突然问“她这样怎么办”

    铁栏外面,那人口吻随意“打晕就好了。”

    侠客明显地犹豫了。

    我深吸一口气,伴随着响亮的抽噎,猛地抬头瞪向侠客,被眼泪湿透的脸颊凉嗖嗖的。粗喘着抹了把眼泪,看清楚侠客的脸,那双明艳如阳光照在湖面上的碧绿眼眸中带着明晃晃的惊吓与心慌,难得露出稚嫩之色。

    怨怒地瞪了他一眼,我强迫自己从钻牛角尖儿的思绪里抽离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平复,然后擦着眼泪转头看向监牢外面隔着铁栏杆,一个高大的褐发男人半靠着栏杆,以一种十分欠揍的悠闲姿态俯视下来。

    看清楚我的脸,他长长地吹了声口哨,吊儿郎当道“哟,小疯子,你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我瞪向外面那个没礼貌叫我“疯子”的男人。年纪不大,一头黄褐色的头发梳成背头,面相有几分凶恶的青年,最醒目的特征是那双死鱼一样仿佛时时都在挑衅的眼睛。

    有些眼熟

    “啊”

    这种被俯视下来、又气愤又弱势的感觉想起来了

    我腾地一下要站起来,不料腿早蹲得麻了,重心一歪向后摔下去,一屁股跌坐在干草上,干草碎屑腾起。

    “哈哈哈哈”外面那人看得很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用手锤我们牢房的铁栏杆,挂在手上的钥匙串一阵哗哗脆响。

    有什么好笑的

    我瞪着外面的男人,警惕地没有说话这个人,我在八区见过那时候他是厄里斯家的人

    大概四五年以前,我和库洛洛、飞坦在八区开杂货铺的时候,因为一份意外到手的芯片和软盘惹上议会的厄里斯家族,对方顺藤摸瓜找来一队人马,其中就有这个死鱼眼的讨厌家伙

    绝对没记错,因为当时就是这个人把我从后院捉出去的,还手欠地拽了我的辫子我记得,眼前这个家伙好像和为首的男人关系亲近,以及后来翻脸的时候,他们的人被库洛洛和飞坦干掉了好几个。

    叫什么名字来着完全没印象了。

    因为显而易见的敌对关系,我丝毫不敢表露出对他的熟悉。

    不过那人拿眼睛在我脸上翻了翻,露出一个看透的恶劣笑容,懒洋洋道“不记得了我还记得当初你和另外两个小鬼开在八区的小破店”

    呀哦,他的记性和我一样好。

    我用哭肿的眼睛艰难地翻了个白眼给他,怏怏道“哦。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不是很威风吗”

    他刚才说过他是狱卒吧不应该是厄里斯的走狗吗

    “还不是拜你们所赐”那人凶狠地狞笑一下,单手撑在铁栏杆上俯身逼近我,眼神酷戾如雷霆,“在暗处搅风搅雨,直接导致厄里斯家和八区开战,你们玩得很开心啊”

    我被他一身杀气吓得向后挪了挪屁股“这、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们惹的事,我老叔也不会死”他顺口道,又倏地住了嘴,“无聊,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总之,”他站直身子,重新对我露出一个居高临下、满含恶意的笑容“还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既然我都混成这样了还能被你撞到手里,小姑娘,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他说着一瞪眼睛,暗示性地举高手上的钥匙串,摇了摇。

    我咬牙,侠客突然道“不要太想当然了啊你没接到上面给我们特殊照顾的命令吗”

    那人一愣。

    侠客走过我身边,和那人只隔着一道铁栏,仰头笑眯眯道“有功夫吓唬她,不如花功夫想想给我们安排一场怎样的战斗吧。”

    那个长相凶恶、看起来就坏得一比的男人又是一愣,鼓起来的死鱼眼居然显出几分呆萌哎呀我真是太不严肃了

    然后,他转了转手上的钥匙串,歪歪嘴角,居然真的转身走了,连句狠话都没撂

    什么怪人呀

    他走了以后,只有我和侠客两人的牢房顿时陷入死寂。

    我一对上侠客白嫩无辜的脸,立刻想起之前心中的纠结,苦苦不能释怀我真的一直只考虑自己感受和快活吗没有时时把库洛洛的安危放在心上吗

    真的很自私吗

    那一阵歇斯底里过去,我冷静下来想,这件事并不能算是侠客的错他只是说出他的想法,而真正会让我如此崩溃甚至深受伤害的,其实是我自己内心的想法我被他的解读说服了,因为自己也如此怀疑自己,所以才顿感无法面对,乃至掀起惊涛骇浪。

    但对于捅破窗户纸让我萌生此想的侠客,一时仍无法面对,乃至结舌不语这就是迁怒了。

    侠客俨然也对我之前的过激反应心有余悸,转着眼睛对我看了又看,小心翼翼的神色简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彼此瞪视着沉默半晌,最后还是他先讷讷开口道“喂,对不起啦。你冷静一点别听我瞎说。”

    “你是不是瞎说我也不知道了。”我深含委屈,垂下眼帘喃喃道,“等我说给库洛洛听,就知道是不是有错了。如果有错我会改的接下来我也会冷静一点。”

    “不是吧”侠客惊讶脱口,隐隐有炸了毛的感觉,对上我的眼睛后顿了顿,难以置信地放低音调“这种事你也去问库洛洛”

    我只看着他不答话。

    侠客看懂了我理所当然的姿态,整个人像是斗败了的小公鸡,无力地垂下头去,头顶几根原本翘着的金发耸搭下来,有气无力道“好吧,随你咯。”

    算是揭过这一茬。

    我调整一下低落的情绪,问他“刚才那人,他什么意思”

    “别管他了。”侠客心不在焉道,“我猜他是莫罗家派来监视我们的。”

    “哈”

    这又是从哪儿得出的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

    侠客并不对此多作解释,转而道“莫罗家绝不会让你现在死,之前那场角斗时我就知道了。”

    “首先,让我们两个一起上场就不合惯例。我猜多半是有人想让我给你挡刀。后来我把天线插到狮子身上,却没能操纵它根据操作系先到先得的原则,那头狮子已经被人操纵了,但它并没有真正攻击我们。能做到且有理由这么做的只有莫罗家,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我追问他。

    “所以,又回到我们之前说的地方,”侠客托腮叹了口气道,“之后的角斗赛不是重点,莫罗家不会让你在哪一场战死,但也不会给你一局局打通关的机会。一旦他们调查清楚你的价值,就会找上门来了。”

    “你要做好面对他们的准备。”侠客不放心地看着我、意有所指道。

    手无意识地攥紧身下的干草,我咬唇点头“我知道了。那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侠客道“有个时间差,这期间够我们做一些事。”

    当天下午,我和侠客各自被安排了一场单人角斗。

    因为心里有了底,再看我的对手,果然外表凶猛狠辣但实则缚手缚脚不堪一击。短暂和他周旋几回合后,我趁势一个肘击结果了他的性命。

    侠客吃个了闷亏,大概是因为他有点轻敌,但对手并没有打算对他留情。不过在地下十五层的角斗场上,操作系的念能力者仍然具有绝对优势,侠客在付出半边小脸破相的代价后,顺利活着走出角斗场。

    “啧啧,真惨”

    我笑哈哈地指着他被掼到地上、摔得青肿不堪的脸蛋,带着点报复心理幸灾乐祸道。

    被拐到地下角斗场的第二天就这样跌宕起伏地过去了,住宿条件急转直下,从总统套房的沙发转移到两人牢房铺着干草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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