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陵差点被重重叠叠的纱帐掩盖在后面,这样近乎于华贵的帐子显得他有些单薄。

    他面色虽然苍白,但使面容看起来更加柔和。

    凤林晚无言片刻,道“方才贸然出手,是林晚无礼,还请师兄不要介怀。”

    宴陵打了个哈欠,道“我不介怀,但你若一直开门站着,把房中的热气都放出去了,我就真的要正门规了。”

    凤林晚心中刚才翻涌的情绪被宴陵一次搅扰了个干净,利落转身,砰地关上门。

    宴陵面上的笑容渐渐去了。

    他一手搭在脉门上,送入一道灵力慢慢探查。

    之前调息恢复不过杯水车薪,于事无补,他又因为种种原因身上既无多余灵力,也无时间,直到现在才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自己的伤势。

    他的经脉确实断了大半,灵台也有损伤。

    宴陵实在想不起自己之前受过这样的伤了,他极少伤得这样重,若是有,印象应当十分深刻才对。

    伤他的并不是魔气,至少灵台中毫无被魔气腐蚀过的痕迹。

    应当是,剑意。

    剑意直入灵台,贯穿全身,用剑的这个人大抵十分想要了他的命,故而一出手,便直取要害。

    宴陵的手停在下腹,深处在催动灵力时仍绞痛阵阵。

    是剑伤。

    宴陵微微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青绿盎然,正是好时节。

    他转头,闭目调息。

    凤林晚出去一趟扛回来一个年轻人这事早已在年轻的弟子们传开了,尤其是个俊美出尘深入检出的年轻人。

    几位弟子描述得栩栩如生,宛若亲眼所见。

    凤林晚站在他们几人身后,含笑道“课业都做完了,是吗”

    众人一哄而散,但还是逃不过抄门规一千遍的处罚。

    顾平瑾等人不幸在其中,他们几个是同凤林晚一起回来的,自然也看见了神志不清的宴陵。

    顾平瑾认认真真地抄到了第三百遍。

    凤林晚在众弟子之间慢悠悠地走来走去。

    周蓦叼着笔,写得相当敷衍。

    凤林晚在她身边停下,手指轻轻一敲桌面。

    周蓦猛地回神,“师叔。”

    凤林晚笑得和蔼,只是这样的笑在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人的脸上显得有点奇怪,“怎么”

    周蓦小声道“师叔,那个雪策前辈怎么样了”

    凤林晚闻言笑得更奇怪了,“没死。”

    周蓦声音更低,道“师叔,方才那些传言。”

    凤林晚语气古怪地嗯了一声,“什么传言”

    “师妹。”顾平瑾推了推她。

    凤林晚道“让她说。”

    周蓦瞥见他的神色,快速道;“就是那些说您强抢民男的传言,您放心,我们是相信您的,那位雪策前辈一看就有道侣。”

    凤林晚笑得连都僵了,“强抢民男”

    周蓦往后缩了缩,“不是我说的。”

    “相信我”

    周蓦拼命点头。

    “道侣”

    周蓦小心翼翼地问“他与那位沉璧前辈,不,不是吗”

    凤林晚点点头,语气缓了缓,道“好,我凛剑宗子弟真是多奇志。”

    周蓦还未来得及说话,凤林晚就道“再写两千遍,我们动身之前你写完,”他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顾平瑾和洛朝,“若是被我看出字迹不一,你们一并写两千遍送过来。”

    “师叔”

    凤林晚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徒留周蓦在后面鬼哭狼嚎。

    道侣

    凤林晚脚步一顿。

    虽然宴陵说的情真意切,但他没法想象宴陵和姬元澈在一起的样子,只要想想两个人能相安无事地共处一室,他就得这一人一魔中定然有一个疯了,另一个也陪着疯了。

    宴陵在房中呆了三天。

    这期间凤林晚来过一次,因为不放心还在门口布了个阵。

    房中的宴陵听到声响,啼笑皆非。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宴陵自从身体好得差不多之后就放弃受伤时养成的好好走路的习惯,身手利落地上墙,正要跳下去,他身后就有人惊喜道“雪策前辈。”

    宴陵蹲在墙上,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他在晚辈面前几位要脸的习惯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他只好站起来,道“几位小友。”

    顾平瑾道“前辈恢复的可还好”

    宴陵道“还好。”

    顾平瑾道“前辈这是要出去吗前辈之前可来过宛州,需要晚辈为前辈指路吗”

    宴陵站在墙上,勉强维持着自己绝世高手的风度,道“多谢,不了。”

    他这个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凤林晚来得十分及时,三言两语就把几人支走。

    凤林晚语气中透露着几分难得的欢喜,“师兄,我找到解除誓印的方法了,可能会有点疼,可能不会一次就成功,不过你要不要试一次,万一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宴陵听到他的描述,十分冷漠地拒绝了“谢谢,不必。”

    凤林晚对于宴陵仍报有他被逼无奈的幻想,“当真不试试吗”

    宴陵从小到大饱受这个师弟咒印的摧残,斩钉截铁道“真的不必了。”他挥挥手,从墙上跳下。

    凤林晚仍觉得宴陵或有不可明说的把柄被捏在了姬元澈手中,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告诉青玉案之后,他那个一贯温文尔雅的掌门师兄若有所思地说“或许,雪策所言句句属实。”

    凤林晚道“这算不算联姻”

    青玉案沉思片刻,道“待我去查阅先前有无这样的事情再来告诉你。”

    比起青玉案的满腹心事,凤林晚的不可置信,还有余未减的愤怒万分,宴陵就显得悠闲多了。

    他买一篮子花,一边御剑朝高松城飞,一边玩花。

    待到了阴气笼罩的高松城,篮子里的花早就不剩什么了。

    城楼上果然有一个人站在那,仿佛是在看风景一般。

    残阳如血,姬元澈听到声音偏头,余晖落在他脸上,阴影使男人的眼尾显得更加狭长。

    他已经是一景了。

    宴陵居高临下,一手背在身后。

    姬元澈戒备不减。

    宴陵把手从背后拿出来。

    姬元澈手指轻轻擦过司命剑。

    一个东西啪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姬元澈在拿东西还未碰到他头发时就一剑挑下,朝宴陵的方向一推。

    这时候他才看清,是个由各色花草编织的花环,花都不是名贵的品种,姬元澈也不知道叫什么,只觉得这个花环丑得十分特别。

    他很少能见到这么丑的玩意。

    宴陵接过,从中挑了两朵颜色素净的递给他。

    粉白相间的。

章节目录

突然就和道侣不死不休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照破山河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照破山河并收藏突然就和道侣不死不休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