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隔间,他推开窗子,指了指,“跳下去。”

    老妇人往前一看就眼晕,急忙往后退道“这么高会要人命的”

    他们走不出去,只能从这跳下去。

    宴陵往下一指,道“此处有贵府堆的杂草,跳下去定然无事。”

    老妇人唯见下面有源源不断的纸人,道“下面那些鬼东西”

    宴陵不再说话,反手将扑过来的一个纸人捅了个对穿。

    老妇人拽着宴陵的袖子,道“那,那我跳下去了,小姐怎么办”

    宴陵看了她一眼。

    宴陵笑时很温柔,不笑时亦无冷意,这个眼神也是,平静非常,却无端地让人觉得恐惧非常。

    宴陵道“罗程雪不会出事。”

    老妇人怒道“小姐一个弱女子怎么不会有事,”她说着又哭了起来,“罗家世代单传,老爷和夫人又去得早,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便是死了,也无颜面泉下的老爷夫人,我啊”一个做侍女打扮的纸人猛地向她扑了过来。

    老妇人已退无可退,慌乱跳下。

    纸人也跟着扑了下来。

    她惊惧地闭上眼,想象中被扯破喉咙的痛却并未传来。

    纸片轻轻地落在她身上。

    宴陵站在上面,月光没有照在他脸上,女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下一秒,身体骤然撞到了草堆上,她还未缓过来,下面的纸人倏地向她扑来。

    她下意识挡住了脸。

    剑气寒意逼人。

    宴陵飘然落下,同他一起落在地上的还有纸人的残肢。

    他头发已经散了,身上的衣服却没怎么乱,神色仍然淡淡的,仿佛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女人愣愣地坐在地上。

    宴陵有了上次的经历,只言简意赅地说“走吧。”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跟上宴陵。

    女人看着他惨白若霜雪的脸色,先前有无数话想说,这时候却发不出一言,她顿了顿,声音比先前小了些,“那小姐怎么办”

    宴陵此人,很有有问必答的好习惯,哪怕是少年时对待姬元澈,他一向觉得,对方倘若开口发问,便一定要回答清楚明白,就算是面对生死之敌,也一定要让对方死个明白才行。

    他一直将此作为行事准则之一,自觉活得十分公正。

    要是他身边这个人有一点点灵基,都能看出宴陵已是强弩之末,不说话是怕吐出血来。

    老妇人见宴陵不回答,只好跟着他跑,一边跑一边抹着眼泪道“罗家夫人是我家大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夫人身体一直不好,在老爷过世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了,老爷家里的兄弟各个都不什么好东西,对小姐笑脸相迎便是为了罗家的家产,将那些铺子房契骗走了,就将我与小姐赶到这里来。”

    “罗家原本养的也全是刁奴,见小姐一人,无兄长照拂,亦无长辈护持,就敢犯上欺主,”老妇人越说越伤心,眼泪不住地淌下,“小姐受不得气,就将他们全都赶走了。”

    她哽咽道“早知道,便留下几个人了,不至于小姐现在生死不明,又没个人照应。”

    宴陵见她哭得情真意切,却仍是一言不发,置若未闻。

    老妇人道“我家大小姐去前曾拉着我的手说,要我好好照顾小姐,我如今非但没能照顾好小姐,还识人不清,没能阻止小姐引狼入室,我真是该死,我”她呜呜地哭着。

    血顺着宴陵的剑柄滑下。

    宴陵呼了口气。

    他只觉聒噪。

    老妇人哭了半晌,发现宴陵毫无折返的意思,忍不住指责道“若非你等,小姐何以招此无妄之灾,我算是看出来了,那些东西全是冲着你们来的,要不是你们,小姐不会出事,如今你又见死不救,同杀了小姐有何区别”

    宴陵实在听得耳朵疼,嗯了一声。

    他声音有些哑,但是态度非常正大光明,坦然万分。

    老妇人气得手都抖了,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冷血无情之人,我曾听说什么地方有一堆修士,以挽救苍生为己任,你若是那处的人,这般行事,难道不是违背门规吗”

    她显然不懂上界各门派的区别。

    宴陵顺了顺气,好心解释道“上界不以挽救苍生为己任。”

    说到底,修士皆是为了飞升罢了,与尘世搅扰过多,反而与修行无益。

    当年司命之神爻就是如此,他本可在日落台安稳度日,人世种种与他毫无干系,天道有常,一切皆是定数,他冒然干预,虽使人界免于覆灭,却最终落得身形俱灭。

    宴陵随手擦了把手腕上的血。

    老妇人正要再说话,宴陵便道“在下很好奇。”

    老妇人防备地看着他。

    宴陵道“在下想,夫人这般情真意切言词凿凿,是果真不知罗程雪设鬼阵,还是怀有私心,一味替罗程雪隐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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