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并不常见皇后的面,仅有几次,印象均是极佳。皇后不比静妃打扮张扬,反是素色典雅,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她待人也和气,多是以德服人,少见坤宁宫有什么骇人听闻的异事。且皇后心向太后,常日礼佛,殿中设佛龛,素来供香,一进其间没有寻常宫殿的胭脂气,只有淡淡的檀木香气。

    定安随着熙宁到时,明殿尚有几个衣饰雍容的命妇在。熙宁与她母后关系甚为融洽,说了好些逗趣的话,直笑得邵皇后锤她,掩唇与底下人道“原是我照顾不周,教出这个没王法的,成日说这些浑话打趣人。”皇后虽是自贬,语气大抵是欣慰的。熙宁年岁还小,也不是越沉稳越得人意,像这样娇憨明艳,既没丢礼数,也不失动人。

    底下命妇顺着她心意道“小殿下正是好玩的年纪,娘娘若拘着,反倒多不好。”

    话是这么说,羡慕也是真羡慕。熙宁生养得落落大方,处事得体,不拘泥小家子气,相貌气度更是万里挑一,这样的人,即便不是顶着帝姬的名头,日后也是个颇有好造化的。

    聊了这当头,定安被冷落在一边。皇后见着,让她来自己身边,同人笑道“我们那一个年岁是大了些,还不如这个小的心性稳妥,又善解人意。太后娘娘甚是宠她,就连我时常也忍不住想,这样的可人儿得造多大福才能得来。”

    命妇们自是又谈起定安的好。定安没当过这一头,懵懵懂懂的,不如熙宁应付自然。话毕,皇后让她们两个小的先离开,出了庑廊,熙宁道“妹妹若无事,日后也可常来坤宁宫向母后问安。”

    定安糯糯应声,想着这当是皇后娘娘的主意。

    这事暂且按下不提。她们乘轿撵去了芳园,司琴一应留在园外候着。园中早有一等年岁相差不大的贵女们迎在其间,或赏花,或品茶,或从诗词歌赋直谈到哪一家铺子的脂粉最正宗,莺声燕语,再热闹不过。

    远远的,还没留神,定安已在其间看到清嘉的身影。花团锦簇中独她一人艳上三分,正经海棠红色的交领绣牡丹小褂,茜色撒花的披帛,发上簪累丝金凤,珠光粲然的,尤其属得耳上那一对红珊瑚宝石耳坠最是夺目。

    清嘉身边向来不会少人。她捧着盏茶盅,闲闲不知说着什么。

    熙宁也是这场面的佼佼者,况她处事比清嘉周到,同她交好的不计其数。一开始她还留意着定安,后来人多了,杂七杂八,渐渐也顾不上了。定安不习惯这种场合,在场的又大多面生,索性乐得自在。她想寻处安静的地方待着,可是到哪儿哪有人,走走停停着,误入了小道,再走着,竟是出不来了。

    这不怪定安误事。芳园之大,素日里便是常出入其中照看园林的工匠,一不留神也要迷了道,何况她这么个不常来的。

    园中花陆续开了,百花之盛,有极难得的品种,夭红金边为上上,另有红素绿素。定安走在其中,却全无欣赏的雅致,只觉“乱花渐欲迷人眼”,在一片姹紫嫣红中愈发失了去路。

    又走了一阵,才隐隐约约听见些声响。定安以为是芳园的宫女,她循着过去,拨开虚掩的丛木。然而眼前没有旁人,只有一个十四五的少年,不是定安的兄长们,是个生面孔。少年穿着蓝色绣祥云纹窄袖长衫,同色银线蟒纹腰带,腰间配着一块通透白玉,端的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他手里拿着一尺长的弹弓,不知在瞄准什么。

    定安见认错了人,趁着对方还没发现自己,正想离开,那少年却忽然抬头,朝着她在的方向看来,冷声喊了句“别动。”

    被这声音一唬,定安吓了一跳,那少年拿着弹弓对准了定安身后,手一松。

    定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但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定安睁开眼,往后瞧,才见着一条碧绿的小蛇顺着旁边的树干掉下来。定安这才真的被吓到了,她指着那竹叶青“这是”

    “所以才叫你别动。”少年走过来,也不避忌,伸手拿了那条死蛇,作势要凑到定安面前。定安忙是挥开,双腿微微打颤,失了往日的冷静,如今倒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少年见状,笑起来,眉眼好看的紧,心思也是真的坏。“我倒想你是个英勇的,原来也不过如此。一条死蛇而已,怕什么。”

    定安怔怔,半晌才挤出一句“那蛇有毒。”

    少年不甚在意“有毒就有毒呗,又死不了人。”说罢,他瞥一眼定安,“你是涣衣局的小宫女无端端闯来这里做甚”

    像定安这样大的小宫女均是会进涣衣局,等在教习嬷嬷手下几年,年岁大些,才会放出来到各宫侍奉。那少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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