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银瑬三足瑞兽纹火盆中燃着银炭。前几日落了最后一夜的雪,方始大晴,拨云见日的,终于透了些暖意来。

    定安仍在书房临帖。她这几日有空便待着习字,旁的一句话也不多说。静竹见了叹口气,心下不觉添了对那谢小公子的埋怨。

    静竹提了攒盒进屋,将盒中吃食取出,缠丝白玛瑙碟子,一样四色,是陈妃留下的旧物。静竹在案前布菜,金乳酥,桂糖糕,全是定安幼时爱吃的小玩意。

    定安闻到香味,停下笔,这才回过神来“静竹姑姑。”

    “殿下可算是肯理一理我了。”静竹同她打趣,“我当真以为殿下眼里只剩那帖子,旁的一概不见。”

    定安知她是在调侃自己,稍有点不大好意思。

    定安停下来歇歇手。静竹往炉上滚了水,另烫了壶茶来,年前剩的六安瓜片,配着将才的点心用,最是解腻。

    定安捧着茶盏,案上吃食没动几口。静竹同她说起话来,净是些有的没的。可巧窗外檐下有啼鸣声,一阵阵地传了来。定安先听到的,静竹正要说什么,定安朝她比了个嘘声动作,笑意盈盈道“姑姑,你听。”

    静下来,静竹也听到几声。她惊喜“打哪儿来的燕雀,今年开春这样早,我记得去年这时候,娘娘还说”她话说到一半,忽的止住,忐忑地看向定安。

    怎么偏提起这茬。

    定安抬头望着窗檐,没回神,面上表情怔怔的。静竹心里蓦地难受起来,笑着打岔“也快到季节了,等量了衣裳,园子的花开好了,殿下也出去瞧瞧,不必总闷在屋子里。”

    定安知她好意,笑了笑,没说话。

    这尴尬的当头,外面有问安的声响。定安看了看静竹“这个时候谁会来”

    静竹也是不知。她安置好定安,方才出去看了。没一会儿,有个小宫女进来,喘着粗气道“殿下随奴婢换身衣服出去吧。”

    定安一头雾水“何事”

    “习秋,习秋姑姑来了。”小宫女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利索。

    定安当然知道习秋。习秋是太后身边第一得意人,家宴时常见到。她虽是个下人,说话却委实比一些嫔妃还有分量。

    这样的人怎么会来含章殿。

    定安不及细想,随那宫女回偏殿换了身衣裳。月白折枝海棠小褂,双平髻,旁的修饰一概从无,未免素净得过了头。

    到了前殿,果见一着铜绿迎春花样式宫装的妇人侯在里头。打扮不算矜贵,但气度不凡,颇为得体。

    静竹先迎出来,暗里同定安道“那位是习秋姑姑。”

    定安进殿,习秋顾于身份向她见礼,定安慌了下,忙是迎她起身“习秋姑姑不必多礼。”

    习秋笑吟吟地应了声,心下却暗自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那陈妃习秋早以前是见过的,放在后宫也是极难得的好颜色。十六帝姬肖母,还未长成,算不得十分惊艳,可到底是个玲珑剔透的小美人。她自小跟着陈妃不得宠,因而既没有清嘉的颐指气使,也不如小时跟在太后身边的熙宁举止典雅,介于两者之间,默默无闻的,倒是剑走偏锋惹人怜爱。

    习秋闲闲与她叙着家常“殿下今日身子可还好听闻前不久病了一场,娘娘身上不大爽利,也没注意着来看看殿下。”

    一旁的静竹暗暗咂舌。果然是太后身边的得意人,说起话来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定安倒没想见她会提起这件事,稍一愣,才答道“尚可,劳她老人家惦记。”

    习秋对定安印象极佳,觉着她文文静静,不大是个爱出头的。如今太后日益年迈,身边跟个这样温婉的可人再好不过,免得折腾起来惹得四下不宁。

    习秋让常随的小太监取来太后赏下的东西,多是些器皿玩物,不仅是定安,就连昔时见惯场面的静竹也愣了下。

    “娘娘也知前遭那事儿,虽于礼明面上宽慰不得,私下总是体恤殿下的。”习秋道。

    定安迷迷怔怔,一时没明白指的是什么,倒是静竹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才后知后觉是为了她母妃的事。

    定安心里五味杂陈,却还是跪下来谢恩。

    习秋忙是将她扶起,笑道“殿下要谢得自个儿往太后娘娘跟前去谢。”

    定安转瞬明白过来,软糯的声音带了些讶异“太后娘娘要见我”

    习秋看她这样,笑着摇摇头“叫太后娘娘是生分了,殿下称她老人家皇祖母即是。”

    定安回不过神,习秋让静竹替着定安备轿。静竹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忙应了声,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殿。

    寿康宫。

    殿中燃香,正当黄杨木长背椅,绘的是八仙过海的景。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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